误入浮华(65)
对方的人里也有一位年轻女性,据说是某台的节目主持人,实在能说会道,一会儿给这位劝酒一会儿又和那位喝个大小交杯,满场闹得欢她自己却没喝多少。一来二去老赵自觉境况不妙,只得偏了头开玩笑一般对她俩小声道:“咱们太斯文了,看看人家。”
说话间人家客户起身敬酒,这边两位女士还是少少抿上一口,对方见苏沫满脸粉色谈吐秀气,笑道:“我见过这样的,一喝酒就上脸,其实特别能喝,”不依不饶定要两人喝完。
苏沫的女同事说什么也不喝,一滴也不沾,老赵忙打圆场替人喝了,轮到苏沫却没那么轻易过关。苏沫见时候不早,菜吃得差不多,两边人马也喝得有些儿微醉,一点没犹豫就喝干手里的一蛊,接下来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所有人都冲着她来了。期间她大量喝水,跑了两趟厕所,或者趁人不注意把酒悄悄吐在毛巾里,心知自己现在的酒量也就中游水平,好在选对了时机,等她喝开了,其他人早已酒酣耳热,这么一来她倒能勉强唬唬人。
老赵先前还有些担心,这会儿见她行事稳重,脸色虽红,眼神却清明,不觉就裂开嘴笑呵呵地瞧她同人周旋,一场酒喝下来,对方还算尽兴,直呼苏沫是赵总的秘密武器。
苏沫心里不免有点得意,也觉得自己酒量还行,虽然很想扯着人聊天瞎侃,但是步伐还算稳当。老赵不放心,他这边送客户脱不开身,就托了助理和女同事送苏沫回家。苏沫在车里有些犯困,心想这么晚犯困也正常,直到下了车,她才觉着不太好。
同事要送她上楼,她心想也就三楼,再怎么着爬也能爬上去,何况人家两个都是年轻姑娘,回去晚了也不安全,想到这儿就把人打发了,自个儿扶着楼梯慢慢往上走,不多时抬眼就见着自家的房门,这才歇了口气。她身上热得冒汗,廊上窗户大开,冷风一吹,眼前的门忽然晃悠起来,她看得迷糊,越来越迷糊,“咕咚”一声整个人倒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约有人说话,还不止一个人,她浑身发冷,却睁不开眼。有人拿手轻拍她的脸,苏沫却想:谁啊?为什么打我?怎么会有人进我家里呢?难道是小偷?
她使劲睁眼,眼皮却像用胶水黏上了一样:奇怪,为什么脸不痛,头却痛得厉害?她抬手去摸脑袋,手却被人挡开,她又吓了一跳,猛然间清醒大半,立时就觉得疼痛钻心,旁边的人说:“你不能动,头都磕破了,流了很多血,你怎么躺在这儿呢?”
苏沫听出是对门邻居家老先生,接着他家老太太也说:“这孩子不会是在这儿躺了一宿吧,怎么喝成这样了?再烦心也不能出去瞎喝酒呀,还好是倒在自己家门口,要是倒在大街上可怎么办?”
老先生又说:“就是,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又问,“你能不能站起来,得去医院看看。”
苏沫勉强睁开眼,瞧见跟前两人一身运动装扮,再瞟向窗口,天色蒙蒙地发白,她脑子里回不过神,就像这会儿的天光一样混沌。
老太太忙拿手在她眼前晃:“不会有事吧,啊?”
苏沫全身酸痛,只有脑袋还能晃晃,她瞥眼看到地上一小摊血迹,忙揪着手边的栏杆要站起来,那两人伸手来扶,慢慢把她送到家门口,苏沫这才想起给人道谢,又说先进去休息会儿。她摸到洗手间照镜子,面色蜡黄,额角破了个口子,血迹斑斑。苏沫爱干净,硬撑着洗漱一番又换了身衣服,这才要去医院。
打开门,那两位老人家还在外面等着,想是不放心,坚持送她去医院,推不过,只好一起过去,医生让缝针,好在伤口较小,不必剃掉额角的头发。苏沫躺在临时病床上发呆,渐渐才缓过劲来。
包里电话响,拿出来接了,从蓉在那头说晚上有应酬,请她帮忙去接孩子。
苏沫只能把自己的情况大概说了下,从蓉问她:“这都上班的点了,你给公司打电话请假没?”
苏沫说过一会儿打,从蓉却道:“电话你别打,我来帮你打,你这是工伤,不能白伤了,”又问,“昨晚上合同谈成了?”
苏沫想了想:“口头协议,问题不大。”
从蓉在那边笑:“行啊,瞧不出还有两把刷子。”
两人没说几句就撂了电话,苏沫心里信不过,不知从蓉会怎么个行事,这边医生正按着她处理伤口,让别乱动,苏沫只好作罢。才缝了好针,那边电话又来了,从蓉说:“你做好心理准备,这事,我估计那边的人全知道了。”
苏沫听她一副蛮不在乎的口气,忙问她怎么和人说的,又是跟谁说的。从蓉只答:“反正我是帮你请假了,这里那里打了好几通电话,你也用不着谢我,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我帮你,就是觉得你人不错,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