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阙(157)

作者:白鹭未双/白鹭成双

长念穿着喜袍坐在马背上,后头的花轿里已经坐了沐疏芳,目及之处全是笑脸,一声声“恭喜”回荡了半条街。她捏着缰绳,先去宫里给皇帝皇后见礼,再回王府,行拜堂礼。

“好紧张呀。”沐疏芳小声同她道,“我……我没同姑娘成过亲。”

长念哭笑不得地道:“巧了,我也没有。”

“我还有盖头,可以挡着脸。”她问,“殿下您还好吗?”

“别的都行,脸要笑僵了。”长念低声道,“我方才看门口的贺礼,收得是真不少,等晚上咱俩算算,一人五成。”

她伸出五个手指,在她盖头下晃了晃。

沐疏芳失笑,心情顿时轻松起来,捏着同心结,与她一道跨进喜堂。

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响,锣鼓声声,众人喝彩,这是长念长这么大见过最热闹的场面了,她很高兴,虽然这高兴里没有多少激动的成分,但总归是好的。

喜宴从王府里一直摆到府外,因着是流水席,宾客来来往往,从晌午到傍晚,一直闹腾不歇。

“好了好了,殿下该去洞房了。”喝高了的几个大臣咋咋呼呼地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哪儿能耽误呢?”

“是啊是啊,殿下快往洞房那边请,冯大人几个还等着赏钱呢。”

长念微醺,起身笑道:“那我就先失陪了。”

“殿下好走!”

一路丫鬟搀扶,护卫相送,长念笑嘻嘻又跌跌撞撞地走回新房,半搂着红提道:“等会也给你个大红包!”

又扭头,指着管家道:“也给你一个。”

再转头,咧嘴看着家奴挨个点:“还有你、你,还有……”

视线一转,她瞧见洞房的屋檐下头站着个人,那人长身玉立,满怀风尘,眉目凌厉得跟刀子似的。

眼前看不清东西,长念嬉笑,朝人招手道:“那边的兄弟,大喜之日与卿同乐,等会也给你一个可好?”

红提僵住了身子,管家和家奴抬头一看那人,也齐齐停下步子,再不敢动。

长念觉得不对,松开红提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看了看。

叶将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上前便抓着了她的手腕。

“大喜吗?殿下大喜,怎的也不告诉在下呢?”

长念眨眨眼,想挣扎,却没能挣开他的桎梏,忍不住冷了脸:“劳烦国公松手。”

“为什么要松手呢?”叶将白眯眼,眉目含痛色,语气却温柔,“上回是谁同我说,不娶他人的?不是还拉钩了吗?”

长念沉默,睫毛垂下来,在脸上落下些阴影。

叶将白定定地看着她,手上越来越用力:“你骗我?”

“我拿真心待你,你骗我?”

咆哮出声,吓得红提等人连忙想上前,奈何旁边的叶良和雪松反应极快,上前便将他们统统赶出了月门。

长念抬眼,平静地望进他怒意滔天的眸子里:“承蒙国公教导,我学会了很多东西。就连这骗人的手段,也学了个十成十。”

叶将白一窒,微微后退半步,轻轻摇头:“我何时骗过你?我……”

“诱我入典狱史丧命之案,不算骗;以一盒珍珠诈我贺礼,不算骗;假意要护我,却一心为三哥,不算骗;就连行宫之事,说没参与,也不算骗。”

长念笑了,笑起来眼波潋滟,梨涡盈盈:“国公每一次骗我,都是为了大局,有苦衷,所以算不得骗。”

身子一震,叶将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这些事,你都记恨在心里?”

“谈不上记恨,国公没有太伤及我,甚至还帮了我不少。”长念淡笑,“只是,您如此的做派,为何非要同我说什么情爱呢?”

“在您心里,权力地位可比儿女情长重要多了,就连自己口口声声心爱的人,也可以放在棋盘上算计。与其说喜欢,您对我,不过是一种占有罢了。”掰着指头,她俏皮地算,“我是您的所有物,要穿您喜欢的衣裳,做您喜欢的事情,这样才能得您宠爱,从您这儿获得好处。”

“您说得对,与我约期一年,能省了去青楼的麻烦,毕竟我与青楼女子没什么两样,只是接的客,只您一位罢了。”

长念朝他拱手作礼,礼数很是周全:“今日我大婚,暂不接客,还请客官休息几日,容我婚后再议。”

叶将白恼怒不已,抓了她的肩膀,指节都泛白:“我把你当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非要说这些话来伤人?”

认真地摇头,长念道:“您真是不爱听实话。”

实话?这怎么能叫实话?叶将白沉着脸,见她想挣扎,固执地不松手。

“北堂将军待会儿就过来了。”长念问他,“国公今日还想活动活动手脚吗?”

眼眸发红,叶将白咬牙道:“殿下不就是想成亲吗?与我成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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