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江湖·江中梅雪(43)

作者:沉衍

江岸雪常年多病,但因为病久成医,身子底虽然脆弱,骨子经历了磨难,就变得十分坚qiáng有韧度。而江岸冬,则是一块十分硬实的木头,却经不起大火燃烧,没经历太多,总容易崩溃。

那年冬天她得了风寒,刚刚十岁。夜里她身上烧的滚烫,喉咙又gān又哑,迷迷糊糊的走到厨房烧水,却看到江岸雪披着大衣,躬着腰熬药。怪不得,刚刚听到有推门的声音。

这夜里大多夜深露重,她坐在门口想起了江岸雪,若是师父还在,想必如今的境况还能好些。至少自己的日子好捱。

想着想着,就在门前睡着了,第二天醒的时候,浑身都酸痛的动弹不得,喉咙口和眼眶都烧的疼,她便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看了看这耀眼的阳光,无奈的摇摇头,若是说出去,怕是闹笑话,这大热天却生了病。

身边没有人,也就只能自己照看自己了。按照师父生前留下的方子,拖着沉重的脚步,进城里去买药。回来昏昏沉沉的熬药,结果还睡着了。等她醒的时候,药也凉了。把药热了热,端着碗的手都在颤,风一刮,身上就冷的竖汗毛,平时觉着风闷热,如今却觉得冻人了。

她把药放在桌案上,一口气全喝了下去,觉着身子乏累,就去睡觉了。这一睡,就是一夜。记得夜里听到了敲门声,她想要起身开门,但倦意困着她如何也动不了,像是绑在chuáng榻上了一样,后来觉着自己应该还是起来过的,可醒的时候,却在chuáng上。

江岸冬起身,往屋外走去,见易芳拄着长剑,坐在门前。

“易芳”江岸冬叫了一声,声音像是撕帛之声,从喉咙里裂开冲出。

易芳回过头,额头的戎发随着风一飘,立刻站起身:“怎么起来了?”

江岸冬挠挠头,问:“你怎么在这”看着易芳走过来。

江岸冬被掺回了屋子:“昨夜里我来的,敲门没人应,本打算要离开的,听到屋里有动静,,门板有两块没合,就进来了。然后。”易芳叫江岸冬躺下后,接着说:“就看见你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我扶你起来躺倒chuáng上,才发觉你发着体热。”

江岸冬笑笑:“八成药效过了。”她看着chuáng榻头小柜上的药碗。里面还有一口huáng色的药根。

易芳点点头,又说:“我去给你再煎碗药吧。”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说着带着各种情绪的话,这大概就是易芳,不论外表多么冷漠无情,骨子里却是个善心的姑娘。还记得几年前,易芳第一次来到江雪斋的时候,就看到江岸雪和江岸冬在屋子的最里面的案后说笑。一个白发苍苍,一个清纯无邪,那时的他们在易芳心里就像是一出戏,那样的和乐,就像是梦里一样,也是易芳做梦都想要的。她只有一个哥哥,这个哥哥很爱她,却杀戮成性,想要谁死,从不留活口。记得走时雨还在下着,她的斗笠坏了,江岸冬就拿自己的给她用。易芳没有易君的剑术好,但善于躲藏,对于这个孤僻的女子,躲藏才是屏障。

“你来是有消息吗?”江岸冬接过药,看着易芳。

易芳点点头:“最近在江湖上见到有风雨阁的乱窜,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你这是什么消息。”江岸冬笑笑,看着易芳。

“万一与江雪斋有关呢?”江岸冬算是易芳唯一一个点头同意的朋友,其实,她确实只有一个朋友。说起她对江雪斋的印象,就是温暖,像是一个家一样。从她记事,就是和哥哥在一起习武,那时议机署里有很多和他们一样大的,像培养死士一样的规则叫他们努力往上爬,这才成就了易芳的性子。她一直好奇哥哥的拼劲,直到她十八岁那天,易君才将他们的身世告知。

“你知道哥哥为何能这么拼吗?”易君把易芳的长剑擦拭完毕,放回剑鞘。

“为什么”

“因为仇恨。”

易君兄妹父母是夏家总管的孩子,父亲被夏家以偷窃光天书而赶出了家门,逃亡几年,才有了易君易芳,可后来,父亲还是惨遭贼手,易君认为一定是夏家的人gān的。然而隔天就听见江湖上大肆宣扬,夏葛两家因为争夺光天书两败俱伤,他以为他看透了夏家真面目,三岁的他和母亲相依为命,过了几年,他母亲改嫁后分娩难产而死,扔给了他一个妹子。他离开bào戾的继父,背着易芳去了议机署。

易芳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的样子,只是又不愿与自己哥哥对立,便不表态,易君也不qiáng人所难,说易芳可以不参加,但是不可与敌人为伍。

还记得上次夜里来对浦玉说消息,被易君知道了。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兄长生气,那是一种愤恨,一种不甘的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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