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空(出书版)(68)
这到底是在夸谁?管蘅手臂撑着沙发,托起下巴,一汪清眸中,有如清晨的山林,明澈安然。
高以梵眨巴眨巴眼,都有点看呆了。
高以梵很健谈,他告诉管蘅来的人中,哪些是真正的一线,哪些是伪一线实际上二线都勉强,哪些人演什么砸什么,可是一上综艺就光芒四射,哪些人后台硬,连导演都要看他脸色,遇到这些人,避远点……一个晚上,他很尽职地没挪地,一直陪到管蘅离开。
陆庭芜几乎是和管蘅前后脚走的,小虎牙嫉妒地瞪着那辆黑色的卡宴。管蘅问那车很好吗,陈谣和小虎牙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她。
又是一天过去了,好像什么也没做。管蘅想着以后的日子如果总像这样,该怎么熬啊?还有五年呢,那时她都快三十了,她的乐队指挥梦还来得及吗?
欧洲许多著名乐团都维持着全男班的传统,单簧管女王萨宾•梅耶进入柏林爱乐团时,受到所有团员的一致阻止,最后还是一代指挥帝王卡拉杨出面,此事才算尘埃落定。乐团其它职位尚且如此艰难,更不要说统率全团的女指挥了。
她有太多的要学,需要大师的引导,需要演出……一切来得及吗?
管蘅还在楼道口时,就闻到了淡淡的烟味。没有人。公寓门口的脚垫上一小束满天星,星星中间夹着一张纸片,字迹很缭草,好像匆匆写就。
“知道你不在家,还是过来了。对面的邻居问我要不要到他家去等,我说我不等人,我就是来呆会。人与人之间,不管是陌生还是熟悉,都会保持一定的距离,或短或长,这是礼节也是尊重,还是防卫。管蘅,你我之间的距离是多少?晚安!黎漠!”
又是一个阴天,管蘅从进了公司大门,到出电梯,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古怪,好像是嘲讽。大厅里挤满了人,电子屏上,昨天还排在第三的管蘅窜到了第一。第一比第二多出来的票数不是几万几十万,而是一百多万。
小虎牙到底小,无知者无畏:“姐,你微博上粉丝也多出了一百多万,你是不是花钱买的呀?人家说一百块能买好几个呢,还管评论!”
尽管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娱乐圈里某些规则的存在,但是人家做得循序渐进,符合客观规律,所以大家都假装那是真的。管蘅这票数却明明白白地写着“我刷票了”,别人怎么能当没看见?
莫静言也火了,把管蘅叫去办公室训话:“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把公司的整个局面都搅乱了,你这是要树多少敌?”
景涂然急得在一边直搓手:“莫姐,要么公司给小虎牙、陈谣也刷下票,把管蘅的票数压下去?”
莫静言气乐了:“那不是拿我们的矛戳我们的盾,全世界都知道这票数没任何公正性,决赛冠军还值钱吗?”
景涂然呆了:“那就没办法了?”
莫静言深深地看了管蘅一眼:“技术部昨天夜里通知我的,我让他们把刷的票作废,今天正式对外公布管蘅的票数还是昨天的。公司里那个,我是让大家看看,免得其他人也动这样的心思。微博上的粉丝超出我的范围,由他去吧!买粉丝的明星也不是一个两个。”
景涂然长吁一口气,严厉地叮嘱管蘅:“以后有什么事别擅作主张,要先和我说一声。”
“管蘅,你太贪心了。”莫静言的语气有点心灰意冷。
管蘅跟景涂然出去,摄影师在等着。今天要拍决赛宣传海报,还要和小熊老师把独唱的曲目定下来,然后和乐队排练。
拍照片时,有张三人的合影。小虎牙站在中间,管蘅和陈谣站两边。摄影师让管蘅把手搭在小虎牙的肩上,小虎牙一把甩开:“别碰我!”最后摄影师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小熊给管蘅选择的曲目是《歌剧魅影》里的《正是我所盼》—男女主互诉衷肠时所演唱的一首歌曲,也是莎拉•布莱曼的作品。管蘅沉默了许久,问能否换成她的另一首歌《告别时刻》。小熊说决赛的时候唱这首歌虽然应景,但是太伤感,好像告别舞台似的。管蘅不说话,认识这么久,小熊知道这是她想坚持的意思。想了想,不是每人都要准备两首曲子么,那先都选了,虽然有一首管蘅是没机会唱了。
外面下雪了,小小的雪粒子,还在半空中就融化了。空气里都是清冷的雪味,宁城很少下雪,即使下也不可能像这么早。管蘅新奇地仰起头,云层压得很低,景涂然说这是要刮风。北方的风很硬,吹在脸上是实实在在的疼,不像南方,那风一点点地往骨头里钻。
进小区大门时,雪粒子像是密了起来,砸在脸上麻麻的。管蘅眯着眼,迎面走来一个人,眼瞳漆黑,眼神慑人。黎漠说:“嗨!”,管蘅吸了口冷风,回道:“嗨!”。两个人都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