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色袭人(64)
“忽想起衙门里还有事。”言罢人已经如风般穿过珠帘,华重梅只来得及瞧见他飞卷的衣角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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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以禅的流言是在陆妙真之后,说得更难听。紫线和红绒想瞒过以禅,但她又不是在深宅,久了自然会漏些风声到她耳中。她既知众人好意,便也故作不知。
她心中明白,倘若她倒了,锦绣坊便真的开不下去了。
“今日便早些散了吧。”以禅收了笔墨,轻笑道。
红绒指着小箩筐的蝴蝶萱花绣帕问道:“小姐,这绣帕如何处置?”
“拿回去烧了,留着做什么。”紫线伸手从小箩筐里取了出来。
以禅的视线扫过绣帕,目光忽凝,说道:“拿来我瞧瞧。”
确实是她的绣帕。
她翻来覆去地瞧着,双面异色异形绣的蝴蝶萱花,只是,在绣帕一角,有一个小小的绣章。浅茜色丝线所绣的四个字:谢氏女红。因丝线与底布颜色相近,是以不留意很难看出来。方才紫线拿着时,夕阳的光线恰好照映在帕子上,茜色绣章隐带光泽,被她不经意间瞧见了。
她自己用的绣帕明明没有绣章,只有从店内售出的绣品才会有绣章。
那日在樱花谷华宝暄捡到的明明是她自用的绣帕,怎会有绣章?
这些日子,店里售出不少绣品,然而绣帕,却只有一人订过。
那人所订的绣帕,如何会到了华宝暄的手中?
以禅攥紧了绣帕,脸色忽然惨白如雪。
“小姐,怎么了,这绣帕可是有异?”紫线心细,见以禅神色忽变,担忧地问道。
以禅这才惊觉失态,将帕子塞到袖中,说道:“先不要烧,我还有别的用途。”
日暮时分,街上行人稀少。
以禅没有坐马车,而是步行着穿过街道。
她心乱如麻,想起他去订绣品时,凌云阁的小厮介绍他说:“这位六爷是君公子的挚友。”
又想起在别苑,问起他的名姓时,他的侍从支支吾吾的样子。
六爷,可不是在家行六吗?
她怎会如此大意,居然连这都没有想到?
起风了,海棠花期已过,满树花瓣无根飘零,飘落在她肩头。她伸手拈起一朵花瓣,只觉自己的心也如这花一般,枯萎了。
难道差点被凌*rǔ,坐牢,被流言蜚语羞rǔ还不够,还要被华重锦如此愚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至此终年小天使投的火箭pào,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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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重锦:谁敢欺负我媳妇,站出来。
众人:你。
华重锦:……
第36章 红蔷薇绣伞
锦绣坊距谢府不算近,要走整整两条街。红绒和紫线察觉以禅不对劲,几次劝她上马车,她都不依。
“让我静一静,不要跟我太近。”以禅低声说道。
两人以为她在为锦绣坊之事发愁,不敢再打扰她,远远随着她沿着长街短巷,缓步而行。
暮色降临时,雨丝开始飘起来。
细细密密,飘落在屋檐上、马车上、石板路面上、零落的花瓣上,也飘落在以禅的身上,cháo湿的水汽透衣而入,在她内心消融,冰冷冷的,让她原本凉透了的心更加冰寒。
眼角处湿漉漉的,或许是雨水吧。
紫线担忧地望了望天,雨虽不大,然而她们没带伞,长久在雨中漫步,还是会被雨淋湿的,正要劝以禅上马车,却见她停在街角一家杂货铺门前。
店门外支着两根竹竿,中间拴着一根麻绳,上面倒挂着许多撑开的伞。油纸伞、绣伞、布伞皆有,颜色各异,花色繁多,瞧着煞是好看。
让以禅驻足的原因那把红蔷薇绣伞,绢做的湖水色伞面,上面铺洒着盛放的红蔷薇。一眼望过去,明媚绚丽,宛若天真烂漫的少女,一如当初的她,永远也回不去的她。
这些日子以来,她熬夜刺绣,时常手酸眼疼,只为了能撑起锦绣坊,她已不记得恣意欢笑、纯真任性的那个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小二,这把伞多少银两?”以禅指着红蔷薇绣伞问道。
店小二从铺子里走出来,回道:“一钱。”
以禅身上没有银两,回首朝紫线招了招手。
便在此时,一个女子自绳子上将红蔷薇绣伞取下,撑在了头上。跟随在她身后的仆从掏出一块碎银递到了店小二手中,说道:“一钱。”
店小二连声道谢,又充满歉意地对以禅说道:“姑娘,不如你再挑一把别的吧。”
以禅却不理她,而是对撑伞的女子道:“这位姑娘,这把伞是我先瞧中的。”她不认为这个女子没看到她正要付银两,也不问价就付了一钱给店小二,显然听到了她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