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陌上桑(105)
他拉我一起躺下,将我的脚轻轻放好,不甚在意般,“她想学武则天另立王朝,可惜身边没有一个李治。不过无妨,”他轻笑一声,“人之鱼ròu,我之鸡肋。即便如此,潜在对手还是会比虚伪附庸更值得期待。”
我不响。
不管怎么样,只要她自己开心就好。
他侧过脸来看我,他的眼睛熠熠生辉:“桑筱。”
“嗯?”我握住他的手,贴在腹上,微笑。
他侧过身来,手撑在我的肩畔:“我好像跟你说过,不会有下次。”
“嗯?”我装傻。
“我好像跟你说过,你是一个天生的商人。”
“嗯?”我继续装傻。
“我好像还说过,家里客厅的那面墙上,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标本中间,我预留了一块很大的空地。”
“嗯?”我决定装傻装到底了。
他终于笑了,第一次,我看见他笑得星眸微阖,神采飞扬,“那么,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棋逢对手始开局,桑筱,”他慢慢俯下身来,“千万要记住,我从此不会再给你任何一次悔棋的机会。”
是吗?我唇角微挑。
我又何尝不是。
一番猎取一番挣逃,一场沦陷一场厌弃,兜兜转转,我们终究走到了今天。
还会一直走下去,不是吗?
就像斐阁经常口无遮拦说的那样,精明躲闪的俞桑筱,自以为聪明的俞桑筱,尖刺倒竖的俞桑筱,事到如今,还不是终于成了家里墙上多出来的那一个。
他还说,这就叫皆大欢喜。
呵呵呵,学生进步,师有荣焉。
尾声
不久后的一天,宛如孩儿脸一般,早上刚下过一场瓢泼大雨,中午又开始阳光明媚。
午后阳光中,某人惬意地躺在摇椅上看书,我蹲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看蚂蚁搬家。自从年事已高的某人受伤以来,我们总是跟全国人民一样重视补钙。
突然,我想起来一件无头公案,伸手去推某人:“喂。”某人充耳不闻,又翻了一页书,自顾自往下读。
我想了想:“龙斐陌,可否解释一下,什么是权宜?”“唔?”他淡淡地,似听非听般又翻过一页。我阖上他的书,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遍。
他抬头瞄了我一眼,微蹙眉,不胜其烦地:“俞桑筱,可否解释一下,什么是离婚?”我愣了一下,恍然:“你故意引我上钩!”他唇角微勾:“彼此彼此。”
我摸摸鼻子不吭声。好吧,谁叫我自己理亏在先。
他又补上一句:“关牧说得真对,句句在理。”他点点头,状若赞叹,“今年我要给他多加律师费。”
得意个什么劲?!我哼了一声,斜睨他,冷冷地:“说不定是我的真实想法呢?”他将书抛掉:“俞桑筱,你想考验我的耐性么?”我头皮吃痛,大力敲他:“神经病啊你!”
好痛啊!我泪水都痛得快飙出来了。我很久没修指甲了,我用力反掐他。
正当我们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我听到一个声音大呼小叫地:“哥,桑筱,你们说这幅画挂在哪儿比较好?啊――”那个声音惊天动地地延续了至少十秒之后,这才亡羊补牢地,“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隔了很远,我还听到他絮絮叨叨地,带点纳闷地,“不过,你们三三两两来这么一下,难道是因为今年春天夏天都到得特别早么?”
我一愣,随即笑喷。三三两两?亏他想得出!
我这个老师真应该引咎自尽。
我推开龙斐陌,瞪着他。他依然一脸轻松,没事人般继续坐到摇椅上去看书。
不要脸!
我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喂。”
他闲闲地又翻了一页书:“嗯?”
我别有用心地挤到他身边:“喂,猜个谜语好吧?” 我想了想,一字一句地,“飞蛾扑火虫已逝,学友无子留撇须,偶尔留得一人在。打三个字。”雕虫小技,还能派上用场。看来,我的诗词课没有白学。
“啊?”他神色自若地装傻。
又过了半天,才极其敷衍地“嗯嗯嗯”了三声,权作回答。
我郁闷。结婚快三年了,连这么一句偶像剧每集必备用语都要求上半天,还求不到。宝贝啊,你亲爱的老妈我做人也太失败了!我一脸沮丧无精打采地起身要走。
刚走了两步,听到后面一个声音,不高不低地:“笨蛋!你手上戒指的背面。”
我有些疑惑地褪下,早看过了啊,还不是一堆弯弯曲曲的豆芽符号,有什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