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妆(25)

作者:荔箫

就这么僵持了会儿,云婵抬眸看着他,他却只是闷头看着奏章,奏章恰好将她的视线隔了开来。

云婵心下一松,脸上还是冷着,俯身又拜了下去:“臣女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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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出宣室殿的大门,便见白萱迎了上来,焦急地问她如何了。云婵想了一想,忖度着道:“嗯……陪我去趟佛堂吧。”

“……佛堂?”白萱一懵,大惑不解,“长公主去佛堂干什么?公子他……”

“兄长没事。”云婵静静道,“现在没事,日后大约也不会有什么事。”

白萱又怔了一怔,见云婵提步便往长阶下走,紧随着跟上,又不放心地问:“公子没事?陛下说的?”

“陛下没说。”云婵答道,神色轻松地一笑,“但我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白萱更加云里雾里,摸不清究竟如何了。云婵又笑一笑,不再继续解释下去,此事只她自己心中有数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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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静气地在佛像前跪了一下午。

皇帝的意思,是需要她“担心”。那句“所以你去担你的心就是了”,乍听之下似是懒得多解释而已,仔细想一想,这般表述却奇怪得很。有事与否,她终究会知道,他完全可以告诉她;而若不想用自己的口告诉她,便该把她哄住了才是。这么意味不明的一句说出来,反倒来得奇怪了。

是以再深一层去想便也不难懂了——若她傻,猜不到事态如何便真只剩了继续担心的份;若她聪明,明白了他在想什么自也会顺着他的心思去“担心”。总之无论她懂不懂,结果都是照着他所想的做。

心里有些气恼,知道被人利用了心思总归是不快的。同时又在琢磨,如若是真心实意地为兄长“担心”,她大约还会做些什么。

“来人。”云婵唤了一声,即刻有几步脚步声传进来,在她侧后不远的地方顿住。她回头看了看,是自己身边的掌事宦官,于是思量了一会儿,道,“林端,你去云家走一趟,好好打听打听,看看家中知不知道兄长究竟出了什么事。”

“诺。”林端一揖,思忖着出了个主意,“长公主担心云公子安危,依臣看……与其去家中问,倒不如直接打点打点禁军都尉府。”

“……也好,去打听便是。”云婵毫不犹豫地应下,索性又道,“不止禁军都尉府,其他的地方,你觉得能打听出点什么的,也去就是。实在不行,旁敲侧击地问一问潘大人也可。”她说着,稍缓了口气,意有所指地悠然又道,“也不必太避着旁人。让宫中都知我在担心兄长、在四处打听,没什么不好。”

“诺。”林端又一应。最终,云婵还是忍不下心里那口气,带着恼意又道:“还有句话,你直接去宣室殿禀给陛下就是,不必多问。”

“……”林端被她的语气弄得有点心虚,小心翼翼地回道,“长公主请说……”

☆、14默契

“去禀了陛下,我的命是他救回来的,他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做。有话直说就是了,不必这么藏着掖着地利用。”

——这话如此从云婵口中说出来无妨,林端却是万不敢如此禀给皇帝的。到了宣室殿的时候,林端一个大礼行下去后,听进去的话再吐出来就变得好听多了:“锦宁长公主命臣来禀陛下,说陛下的吩咐长公主皆会照做,陛下开口便是。”

禀过后半晌没有回应,林端伏在地上也不敢抬头,安安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端坐案前的帝王终于开了口:“就这些?”

林端一怔,叩首应道:“是……”

“那她还吩咐你去办别的事吧?”皇帝又道,尾音带起一声轻笑,“去吧,照她说的办。”

林端听言再一叩首,依言告退。心里禁不住地泛着嘀咕,暗说这事真是奇了,皇帝和锦宁长公主并不是真兄妹,就算是说破天去,锦宁长公主也不过是归在个正六品才人名下的公主,和皇帝这自小就由嫡母带大的皇子比不得。

明明是无亲缘、也算不得熟悉,怎的眼下看着偏还这么默契,谁都没明说什么,倒还配合着办事了……

潘瑜在旁看看告退的林端又瞧瞧皇帝,思来想去的,想不明白这是打得什么哑谜。只想着若万一有什么要事,还得今早跟皇太后知会了一声,沉吟片刻,半带说笑似的道:“锦宁长公主倒是热心……却不想想,陛下身边这么多宫人,哪会有什么事要她这长公主去办?”

皇帝眉头一挑,回了声轻笑:“她这是病急了乱投医。”

潘瑜轻怔:“病急?”

“为她兄长的事,来套这个近乎。”他又一声轻笑,“上午她来时朕就跟她说了朕管不了。这事,刑部秉公去办,不必顾忌锦宁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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