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纪·锁香楼(9)
我走到最里那间隔间门口,推门而入,一阵香气扑面。昭泊手持着一只瓷杯,轻轻晃着,细细品着香气。见我进来,微微一笑:“陌吟,来试试这个。”
我依言走过去,接过瓷杯,在手里晃着品味。不能离鼻子太近,否则一会儿嗅觉就麻木了。
阖目凝神品了少顷,睁眼道:“檀木、沉香、龙涎香、依兰、玫瑰、丁香、栀子、薰衣糙、糙莓、苹果,可对?”
昭泊轻一点头:“大致对。我加了极少分量舒神香,给你助眠。”
舒神香,那是锁香楼独门迷香的一种。我嗔怒道:“有给未婚妻下迷香的吗?可见居心不轨!”
“居心不轨?”昭泊勾笑,“亏你还闻出里面有玫瑰和依兰,我要真是居心不轨,加一味广藿香多好?”
“你……”我双颊倏地蹿红,“这样没正经的玩笑你也说得出口!”
玫瑰依兰广藿香,简易的催情香方子。
他一笑,从我手中拿走那个瓷杯,问我:“喜欢么?要不要再加点什么?”
我想了想:“加点琥珀香吧。”
昭泊蹙了眉:“别了,虽然你觉得闻着舒服,但那就是饮鸩止渴,越贪恋那个味道你后遗症就越厉害。”
我咬一咬下唇:“那加点白莲吧。”
他笑应了,调好之后又拿给我闻了闻,我眉开眼笑:“这味道好,就这样吧。纪小姐那儿情况怎样?”
他一边取了个小瓷瓶装那熏香,一边道:“还好你昨天趁早去睡了,不然又得大骂。”
“……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①【请期】汉族传统婚礼中的一步,即是请人测定良辰吉日后,将结婚日期告知女方
☆、云鬓乱·负情
他把塞子盖好,略用了些力将瓷瓶一放,瓷瓶与木桌相碰一响,他道:“上回书说到,纪家家落中道,程公子不离不弃,为纪小姐置办私宅。两人日日相伴,好不温馨!”
我嗤笑一声:“你个温润的公子样儿,学不像说书先生了。快说,下回分解是怎样的?”
昭泊轻叹一声,敛了笑意,指了指席子:“说来话长,坐。”
我坐下,他也在旁边的席上坐下,对我说:“昨天那些卿卿我我的场景……咳……你也看见了,他们两个这么过了有些日子,纪小姐就……给了他。”
昭泊说到此尚有些脸红,我直接脸上发了烫,瞪大了眼睛:“啊……他们并未成婚啊!啊……这么说你看着他们……”
“没有没有!”昭泊连连摆手,急斥斥地解释“我怎么会看那个!我看着不对,就躲出去了,等完事了才又进去的。”
“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完事的?”刚问出口,我就大悟了,眼睛瞪得更大,“你……你在门外……听了……?”
昭泊面色一沉,很是痛苦:“娘子……这是迫不得已……”
我咬咬牙,必须赶紧把这个剧情略过去,问他:“然后呢?”
“然后这样过了些时日……”
“……你听了多少次啊?!”
“别瞎想!这就是个过渡句!”昭泊怒道,缓了缓,被我搅得讲不下去,不耐道,“走,上楼给你看。”
“……我才不看!”
“……想什么呢!后面没有了!”
回到三楼,昭泊找出那块羊脂玉平安扣,系了白线,在中间cha了一支阅忆香,随着袅袅升起的烟雾,景象逐渐呈现。
是一个冬日的夜晚,白雪皑皑。纪小姐穿着一身白绿的袄裙站在院子里,程修偐从屋内走出,给她披了一件斗篷。
那是一件大红的斗篷,镶着毛边。纪小姐只看了一眼,便躲开了,垂首道:“爹娘离去不久,实不宜穿红,公子见谅。”
程修偐歉然一笑:“是我疏忽了。外面冷,进去坐吧。”
屋子里,程修偐将炭盆放在了纪小姐脚边,又为她沏了一杯热茶:“再过些日子天暖和了,陪你回羡城看看。”
纪小姐颌了颌首,颇为愧疚:“热孝未满,本不该离开羡城……”
程修偐眉毛一挑,略有责怪:“总是这个样子。疫病又怪不得你,你如果不赶紧避出来也是凶多吉少!再说,我是你夫君,你爹娘还能怪你不成?”
我指着眼前的画面评道:“看看,这个时候程修偐已经对她少了耐性了,她什么都没察觉,只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