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纪·锁香楼(70)
这话说得底气十足,我心中暗道这哪是妾啊,端然是主母气场!
昭泊和卫衍从屏风后出来,向池疏梅一揖:“如夫人。”
池疏梅又福了一福,显得颇是乖巧。
几人坐定,我缓缓道:“如夫人的信我看了,却不太明白如夫人的用意何在。若是为了让秦公子忘了林氏许如夫人为妻,这事也说不通。秦家家大业大,只怕整个煜都都知道谁是秦家正妻,如夫人此举,有什么意义?”
池疏梅一笑,广袖对襟襦裙织金的云纹袖缘自桌上拂过,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徐徐问我说:“那,我若要全城都忘了公子与林氏的婚事,女公子做得到么?”
我神情错愕地看向昭泊,见他不动声色地轻一点头,方向池疏梅道:“倒是做得到,只是一来如此替换记忆无法天衣无fèng,二来么……费用很高啊!”
“多少钱我都照付。”她答得慡快,“记忆是不是天衣无fèng我不管,我只要秦晔忘了她是他的正妻,她也忘了自己嫁给他了就好。她日后的归宿我亦不管,让全城都认为她至今未嫁再有人娶她也好。”
我低头思索着此事的可行性。替换全城关于秦家的记忆,好大的手笔……这桩生意做成了,必须细细地记在锁香楼手札里,也是一始开先例的壮举了啊!
见我垂首不语,池疏梅笑言:“女公子是不是觉得亏心?其实并没有什么,林氏和他,早已是有名无实。与其这样挡我的路,还不如趁早让开再嫁旁人。这样对谁都好,女公子说呢?”
我未及开口,昭泊已义正言辞道:“如夫人误会了。我们是生意人,让顾客满意是我们唯一要考虑的事。其他的,没有什么亏不亏心。只是这样的事情我们确实第一次见,其中诸多因素尚需详细考虑,待我和贱内商议一二再给如夫人答复如何?”
我狠狠地剜他一眼:谁是你贱内!不占口头便宜会死吗?
池疏梅会意,明白接下来这个“商议一二”的内容是她不便听的,起身行礼向我们告辞,临了还留下一句“几位在煜都这些日子若有什么需要的,差人来知会我一声便可”。
那个……在宜膳居的住宿费伙食费……能报销不……?
池疏梅离开,卫衍阖好门,我恶狠狠地瞪着昭泊,咬牙切齿:“你刚才说谁是贱内!”
昭泊理所当然状:“成婚之后你就是我内人了嘛!”
“那你还是我外人呢!我叫你‘贱外’你爱听吗?!”
昭泊神情严肃地一摇头:“不行,‘贱外’多见外啊!”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一下:【如夫人】如夫人是对妾室的尊称……妻是夫人,妾室如夫人
☆、夜如年·漾瑾
我和昭泊决定接下这桩生意,理由和当时帮凌莲杀她全家一样,如果我们不做,池疏梅也会想方设法让林氏给她腾地方,到时候兴许就不是失忆这么简单了。
大致的计划是配出两支忆香,一支用来替换秦晔和林氏二人成婚后的全部记忆,另一支用来替换全城关于他们的记忆。
做不到完美,只能尽力而为,尤其是第一支香,一定要符合逻辑且衔接得好。于是我们很有必要去看看林氏的记忆。
在池疏梅的安排下,我们以借宿为名进了秦府,住处与林氏的小院一墙之隔。
我默默一叹:池疏梅倒是真没骗我们,这林氏在秦府确实已是有名无实了,否则一家主母哪会住到这种偏僻的小院?秦晔也是的,都到这个份上了干嘛还僵着,和离了算了,省多少事儿!
唉,算了,看在这事好歹也能让我在锁香楼手札上添上光辉一笔的份儿上,不抱怨了。
好吃好喝大半天,月上柳梢头的时候,秦家夫人墙根外有三个贼子准备潜入了……
卫衍不必多说,抬头看了看比他高不了多少的院墙,一运气,我还没看清呢就听到了墙那边的落地声。
昭泊也不必多说,儒雅归儒雅,基本的功夫还会点儿,一踩脚边大石就窜了过去。
我……我能骂人么……
好吧我自力更生。
我踩着昭泊方才踩过的那块大石吭哧吭哧地爬着墙,终于上半身挂上了墙头,趴着喘了会儿气,就见卫衍环顾四周,然后看向我:“那个,女公子啊,我想起一件事……”
我一愣:“什么事?”
卫衍斟酌了一下:“等你下来再说。”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外加搭上了脚踝处裙襕撕裂的代价,我终于到了林氏的院子里。呼了口气,问卫衍:“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