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纪·锁香楼(5)
我白他一眼:“他们琴箫之合,多难得,加上家里又是至交,程公子怎会负她?”
昭泊信心满满:“等着吧,再过几天,灵探那边打听出了结果就知道谁对谁错了,赌么?”
我狠狠地瞪着他:“赌一个肘子!”
“……”他把食盒推到我面前,“你继续吃。”走到榻边解下纪小姐腕上的红绳,连同羊脂玉一起收到檀木盒里,和刚才那截香根放在了同一格。回过头道:“对了,锦都的灵探来报说,锦都有人在暗地里搜寻忆香的线索。”
我眉头一蹙:“还没完了?又是谁?便是当年大晋的时候,锁香楼与前朝后宫关系那么错杂,也没查得这么紧。这些年是怎么了?非得除了锁香楼才安心是不是?”
昭泊在我脑门上一拍:“这话说得挺有个楼主的气势。这次好像不是朝廷的人。”
我一愣:“那是谁?”
昭泊那双素来平淡的眼里闪过一丝凌厉:“谨行卫。”
作者有话要说:①【及笄礼】汉族女子成人礼,古时十五岁至婚前皆可行及笄礼,现在根据实际需求多在十八岁。新坑求戳求评求收藏【文案】身在奴籍八年,眼看就要嫁人为妻。孰料一夜变故生,她成了天子宫嫔。这不是她选的路,但她只能毅然走下去。后宫的日子,注定是一条血路,为了这样或那样的目的,这里的每个人都在争、都在斗,每个人,都想博尽帝王宠……
☆、云鬓乱·婚约
第二天,羡城灵探就报回了消息,关于纪小姐的过往。我打开那个用蜡紧封的木盒,里面厚厚一打纸,记录着灵探能找到的所有线索。
我和昭泊一起读完了它,最后昭泊一笑:“我赢了。”
我起身要出门,昭泊叫住我:“干什么去?”
“去给你买肘子啊!”
“……不急,先欠着吧。”
整个故事的脉络,在读完这一沓子纸之后已经十分明朗,不过,还是有必要看看纪小姐的记忆。
我拿了一支新的引忆香放在昨日那块平安扣中间,用红绳系在纪小姐右腕上。又把昨天留下的那截香根儿续在新香顶部,刚要点燃,被昭泊拦住。
他拿了一根白线,一端系在平安扣上,一端系在自己左腕上,问我:“你要不要?”
我心里不免暗骂他一句:“强!迫!症!”
这是一个读记忆的法子,白线用引忆香和多味忆香的混合香熏过,系上之后,读到的记忆便不是以当事人的视角,而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当事人。
我对此是无所谓的,又觉得制作那白线的工序太复杂,总是懒得用,凑凑合合地以当事人的角度去看就是了,还更有身临其境之感。
昭泊则不一样,他更喜欢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当我问及他缘由时,本以为他会给我个“旁观者清”之类的大道理,没想到他的答案居然是:“我第一次炼忆香的时候,看到那人骑马的记忆,画面一路颠过去,我吐了……”
“……开什么玩笑,你又不是不会骑马!”
“那不一样啊!”昭泊的神情大是悲痛,“自己骑的时候不觉得,但坐在那儿看着眼前的场景一直晃委实反胃。”
从此,他就有了这个毛病。
划了火折子点燃那支香,昨晚剩下的香根儿燃尽,续上的,是后面的记忆。
似乎是上巳的第二日。
纪小姐白色的中衣裙外穿了一件淡蓝色的窄袖褙子①,领缘上绣着宝蓝色的兰花。手持着纨扇,半遮着面进了府中的前厅。
主位上坐着的二人在昨日的画面中见过,是以主人的身份出现在笄礼上的,定是纪小姐的父母了。
纪小姐上前浅浅施了个万福:“阿父、阿母。”
礼毕在父母左手边的位子上落座,我注意到与她相对而坐的那个男子:一袭浅灰色暗纹直裾,腰带上未挂任何装饰,而在他手边的案几上,放着一柄竹箫。
我一颌首:“衣冠楚楚,没想到是个负心人。”
昭泊亦笑:“要是人的善恶都能从相貌分辨出,锁香楼的生意要做不下去了。”
这是读人记忆的一大乐趣,像看戏一样,随着情节的发展总会引出些感悟。
不仅是我从那一柄箫判断出了程公子的身份,纪小姐也一眼看出了,她那剪水双瞳,停在他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我不禁又是感叹:“女人的痴心真可怕,就是那么么一曲合奏而已,就连心都托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