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纪·锁香楼(22)
“那又怎样!不就是姜家四公子么?她还是个妾室!”
昭泊淡看我一眼:“别低估‘枕边风’的影响力。”
嗯……如果要是姜家真为此闹出了什么动荡,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他把调好的香膏装在小瓷盒子里交给我,我接过来在手里看看,又道:“可是你忘了,凌莲家里跟咱们可是同行,那迷香她一下子就闻出来了,麝香这种调香师都识得的东西她会不知道?”
“她知道也得用。”昭泊胸有成竹,“要么用它,一辈子无子踏踏实实做妾;要么带着一身伤去见姜麒,我保她连妾也做不了。”
他的话让我生出一阵森冷的寒意。这位大多时候温润如玉的师兄,总会偶尔说出让我全身发冷的狠话。
我把那盒香膏交给凌莲的时候,她揭开盖子闻了闻。看着她的神色,我觉得她一定闻出了其中的麝香,至于她知不知道这是我们有意而为的我就不清楚了。总之,她用了那盒香膏。她身上的伤太多,用得很快,一路上我们又做了好几盒给她。在她的伤口迅速愈合的同时,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九月初,我们到了锦都,大燕如今的都城。我没来过这里,但曾游历四方寻香的昭泊说,锦都比从前的煜都要美,有更好的景致,只是不如煜都看着大气。
大燕迁都至今已有四五十个年头了,也就是说,从我出生起大燕的都城就早已是锦都了。不过我对煜都的向往一直甚过锦都,具体原因我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因为锁香楼的创始人当年在煜都创下的种种传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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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香楼原本在锦都只设有六名灵探,在锦都成为都城后灵探数量直接增加到了三十二人,这要拜时任锁香楼楼主的我爷爷所赐……
嗯,首都的市场当然要好好抓住!
难得来一趟锦都,在吃住上决不能委屈自己,于是我们很是败家地住进了锦都最大的酒楼宜膳楼。若不是想着事后可以把凌家的财产尽数收入囊中,我是决计不忍心花这个钱的啊!
安置停当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准备笔墨纸砚,研好墨,融进去栀子香,笑嘻嘻地把笔递给昭泊:“师兄,你来……”
昭泊无奈地看看我,接过笔在纸上画了一枝鸢尾花。
这是锁香楼历来的惯例。因为灵探遍布各地,身为楼主也多半不认识,呃,是互不认识……于是楼主因特殊任务到了一处需要找灵探帮忙时,就画下这株栀子香鸢尾……
为什么是栀子香鸢尾这样的组合……据说是创始人余氏最喜欢栀子香但是最喜欢鸢尾的长相……
嗯,不错,确实是该我亲自执笔来画,但由于我的美术水平太不堪,估计灵探看了之后会好一番纠结这到底是不是鸢尾,所以就交给师兄代劳了……
一时间我很庆幸余老前辈她最喜欢的不是麝的长相……
从前一直守在枫宁,也基本天天见灵探,可直到今天才知道,锦都的灵探跟枫宁不是一个风格!
趁着晚餐越窗而入这谁受得了啊!
昭泊万分悲悯地看了一眼因为受到惊吓而泼了自己一身灵芝鸽子汤的我,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将一筷子铁板茄子送入口中;罪魁祸首看了一眼泼了自己一身灵芝鸽子汤的我,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继而一揖①:“公子、女公子。”
我很想问问他到底是谁吓得谁。
昭泊放下筷子:“锦都灵探?”
对方保持着揖的姿势:“属下卫衍。”
“那个……卫衍啊……”我颇感尴尬,“能不能……先出去……我换身衣服……”
昭泊和卫衍一起投来了万分悲悯的目光,然后后者越窗而出。
我从窗户往外一看,他就在楼下,便回头对昭泊道:“师兄,你下楼跟他聊天去吧!”
昭泊问我:“干嘛?”
“你看他总这么飞来飞去的……万一我换衣服的时候他飞进来怎么办……”
“……咱锁香楼的灵探不是采花贼。”
“这事关你未婚妻的清誉!”
昭泊一咬牙:“等我直接去杀了他!”
拂袖离去。
我从衣箱里翻出一件杏色交领上襦,又随手扯了条黄绿褶裙来搭,系上一条藏蓝色腰带,对镜整理一番,跑到窗边冲着楼下喊了一句:“上来吧!”
一个人影回身走进大门,是昭泊;另一个人影往上一蹿,是卫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