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51)
这种事对她这从小没怎么碰过针线的现代人而言,可说是难得令人发指。可放在这会儿就成了姑娘家的必备技能,她就逼着自己学下去了——真能练出个样子,她也能接接那些针线活,早些为自己赎身。
蓦有一声摔门声,“哐”地砸进耳中,早已熟睡的绿袖一下子惊醒了,猛坐起来骂道:“这丝缎!吓死人啊!”
红衣笑了一声,吐吐舌头:“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绿袖气鼓鼓地躺回去,一扯被子倒头接着睡。过了一会儿,却又重新坐起来。
她蹙了蹙眉头,招着手道:“红衣红衣。”
“嗯?”红衣抬起头,而后没待她说话,侧耳一听,就一声:“咦?”
“听见了么?”绿袖问她,红衣点头:“这是怎么了……”
隔壁传来的哭声呜呜咽咽的,偶尔掺杂几句不忿的哭骂。二人在屋里听得都皱了眉头,红衣诧异道:“谁欺负丝缎了?”
绿袖茫然摇头,均是不解。红衣便放下针线,二人手拉着手出了门,往丝缎房里去。
有人比她们先到了一步,屋里已很有些热闹。聆琴哄着丝缎,丝缎却只是一味地哭,时不时骂的那一两句,也听不出是骂谁。
红衣悄悄拽过和她同住的素锦,压声问她:“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素缎轻声道,“早些时候来人说杜若姐姐叫她去,回来就哭成这样。”
她说着,将声音压得更低了,又将红衣拽近,小心翼翼地说:“我方才看她左脸红着,跟被打了似的。”
红衣浅有一怔。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个不停,好赖话都说了,最后直搬出了虞氏来压她,提醒她再哭下去兴许惊动了司乐,丝缎的声音才慢慢止住。
她抬起脸,面颊上果然几道红肿的痕迹很是分明,明摆着就是指引。绿袖一见就不高兴了,出言便问:“她为什么打你?”
“谁知道她发什么邪火!”丝缎咬着嘴唇,说得很是委屈,“她要我与公子同去赴宴,可末了是公子说不需我同去让我回来歇着,怎的怪到我头上来!”
红衣又一怔。思及白日里杜若说让她同去赴宴的话,心里觉得不对头,便追问了一句:“公子说不让你同去?怎么说的?”
丝缎面容一僵。
红衣上前一步,又道:“难不成早些时候是公子点名让我去的?!”
“许、许是吧……”丝缎磕磕巴巴地道,“公子提起你来着,我听杜若姐姐说姐姐不肯去,就照着说了,公子便让我回来。”
到头来还是让这杜若算计了!
她只字未提是席临川点名让她去,话说成那样、再加上上回的事,她自然会觉得杜若没安好心。
心里设了防却防错了方向——杜若没说假话,只是将话藏了一半,利用的就是她这防心。
这可糟了。
即便经了缕词的事,她多多少少地对席临川的看法有些改变,但这到底不是能一概而论的。
——这回是她拒绝了席临川的吩咐,且这“吩咐”还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是在她本职工作范畴内的。
正着想反着想,责任都在她。想把错处推到杜若身上又不容易,毕竟口说无凭。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红衣觉得天空飘过了五个字:先下手为强。
一方面,在杜若再搬弄一次是非之前,她得先把该说的说了;另一方面,在席临川问罪之前,她得先认错去。
好歹得让他觉得她态度良好再说,要不然……这误会可大了。
谁知道杜若先前在他面前是怎么说的?指不定怎么黑她呢!
于是,漆漆黑夜中,红衣去找了齐伯。
齐伯一见她来,当即一副纳闷的神色——刚才乐坊不是回话说她不去了么?怎的又打算去了?
倒是也没有多问,依着席临川留着话给她备了车,送她去大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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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将军府的时候,刚一下车,就听到了府里传来的乐舞声。
红衣紧悬着心往里走,由府中婢子领着左转右拐。这里比席临川的府邸还要大些,又是她急而那婢子不急,她不好催促,耐着性子跟着,只盼着别有人挑她这迟到的错处。
终于到了设宴的地方。
“姑娘等一等,奴婢去禀一声。”那婢子压声向她道,言罢就进了厅去。红衣看着她走到席临川席位边,低语了几句便又退了出来,朝她一笑,“君侯请姑娘进去。”
厅中正有歌舞进行着,水袖扬得眼花缭乱。红衣四下一扫看到席临川,安安静静地“蹭着边”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