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梳(38)
他眉心舒展,把姜窕的那只白瓷盘拉到自己面前。
然后,他从公盘里取出几串,放自己盘子里,抽纸巾,将羊脆骨串子当头尾端的碳迹全部拭去。
男人左手拿串,右手执箸,一根接一根地夹紧,自上而下,将铁钎子上头的脆骨尽数剥离,纷纷簇簇掉落在姜窕的碟子里。
最后,满载羊脆骨的瓷盘被推了回去。傅廷川方才搁下筷子,换酒杯,长睫微敛,淡定地小抿一口。
动作可谓是流畅无比,一挥而就。
全桌:“……”
姜窕:“……”
徐彻向傅廷川狂飞眼刀,每一柄的名字都叫作“我日尼玛你吗比的就不能克制下自己啊”,确认只会收到对方的冷漠侧脸后,他赶紧笑呵呵圆场:“哈哈哈,我们老傅这人,就是特别宠自己米分丝!老这个样子,我们都搞不懂诶。”
傅廷川关爱米分丝,在圈里是闻名遐迩,大家这么一听,也就理解了。
佟导啧啧声,叹为观止:“傅老师,牛逼啊!我第一次看见男人能怜香惜玉到这种地步!难怪那么多小姑娘都迷你!”
傅廷川勾唇一笑,很官方地假公济私:“关心是应该的,毕竟对我们演员来说,米分丝态度就是民意。”
此话一出,登时满桌赞同,其乐融融,氛围又回归原点。
姜窕一颗一颗地夹着羊脆骨,送进嘴里,嚼得咯嘣咯嘣。
傅廷川对米分丝好,她一直是清楚的,但她没想到他会对她们体贴到这种地步,简直男友力max。
他那般专心细致的样子,映在她心间,就好像那儿燃起一盆炭火,炙烤着她的脸,又红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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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大家停在门口道别,打算各自回去。
姜窕和傅、徐二人站在一块,垫脚找着自己组的人。
徐彻拍拍她肩后,问:“姜老师,你怎么走啊?”
姜窕回头:“啊,我找我师父呢,搭他的顺风车。”
徐彻扬起眉毛,提议:“不如跟我们车走好了,和坐袁样的车也没差别,反正都是回酒店。”
“你们方便吗?”姜窕抬眼去看傅廷川。
男人始终沉默着,平视前方,神色似山巅薄雪,有些不可亲。
“肯定方便啊,我们那么大车,就我们两个!”徐彻从兜里取出车钥匙,圈在食指上,晃晃悠悠:“我去停车场取车,你们就走到路口等我。”
他指向某处:“喏,就那儿。”
“行,”姜窕应下来:“先谢谢你了。”
“没事。”徐彻慡快地回。钥匙穿击打出清脆的声响,他转身就走。
“走吧。”傅廷川此刻才开口,迈开长腿,下了路牙。
姜窕匆忙过去,自然而匀速地跟在他身侧。就像那晚一样,影子是平行的,挨靠着的。
傅廷川高她许多,稍微低头便能将女人的样子尽纳眼底。她今天穿着一身灰色运动衫,头发扎成小小圆圆的揪,似乎就是那种叫……丸子头的?反正整个人显得青春朝气,像个十七八的女学生。
她两只手都揣在上衣口袋里,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傅廷川自在了许多。
至少,不用再因为憋不住看她的手,东想西想瞎几把脑补了。
二人间实在太过沉闷,姜窕决定打破,她蓦地唤他:“傅老师。”
“嗯。”傅廷川表示在听。
他的回应是鼓舞,姜窕将话题进行下去:“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
“为什么会接薛绍这个角色?”
傅廷川略略一顿,反问:“你在做采访么。”
还以为他会对拍戏相关内容比较感兴趣呢,姜窕静默片刻,说:“……只是好奇。因为你以前扮演的……都不是这样的。”
傅廷川问:“我以前什么样?”
姜窕答:“都演得是那种很厉害,智商高,能力强,战斗力威武,或者说比较有深刻意义的男性角色……”她似在回顾一般,目光渐渐渺茫:“薛绍比起他们,差很多。”
傅廷川挑眉:“你觉得薛绍不好?”
姜窕小幅度摇头,鼻子认真地皱起。仿佛真正进入了端正严肃的探讨结界,别人都休想闯进来:“也不是不好,相反来说,他太好了,是很好的男人、丈夫、父亲。他干净,自持,沉稳,个性平和,一生只爱着太平一个女人。但对太平来说,薛绍只能算……一个过去,她少女时代的一份美好,她对异性萌生爱情的启蒙,她早期生命里面的幸福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