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工作呢就是计算全厂工人的计件工资，以前没有这个岗位，都是每个部门的主管在做，但他们也比较忙，做得不是很好，所以独立出来专门让人做。具体怎么做你要自己规划，多问问各部门主管，毕竟以前都是他们在做。这是油墨部，你和huáng主管一个办公室，工作也先从油墨部开始接手，因为他们部门最忙。等你做熟再慢慢接手其他部门。”阿黎说完就走。

“你就是文文，老大早就jiāo待过了，这是你的桌子，我等下把以前的帐给你，你照着做就是，不难。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主要是要熟悉整个流程的操作步骤，没事多下车间转转，光坐办公室是很难明白的。”

没想到主管这么随和，阿黎带给文文的压力一扫而空，“huáng主管怎么也叫老大？”

“老大跳槽出来开厂，我是跟着老大一起跳的，怎么不叫老大呢？”

“这么说你是开国元老？”

“当然。”

也许是工作真简单，也许是文文叫老大表叔的关系，工作很快就上手了，大家都很配合，问什么答什么，要什么给什么。

小玲单纯友善，文文和她很合得来，两人常常挤一张chuáng聊天到半夜。虽然都出身贫寒，小玲身世比文文还要可怜。为了供弟弟上学，小玲考上高中也没读就出来打工了，每个月四分之三的工资都给了家里，文文没有她的负担，还是学着存了工资的一半给父母。

离厂不远有个大商场是她们下班后最常去的地方，除非遇上搞活动大减价，否则她们也只是逛逛。商场外面有卖湖南臭豆腐的，小玲特别爱吃，文文刚开始受不了那臭味，陪的小玲次数多了，居然也喜欢上了，天天都要拉着小玲去。但是小玲脾气很倔，无论如何都不让文文请客，就算这次文文抢着把钱付了，下一次她也必定会抢先给钱，为了不增加小玲的负担，文文减少了出门次数。

临近过年，订单少了很多，大家开始闲散起来。huáng主管是个很八卦的男人，没事就和文文在办公室闲聊。

“文文你看河对面的房子漂不漂亮？”

“漂亮！你要租房子搬出去住？”

“就是要搬出去也不舍得租那么贵的，我又没疯，何必跟自己钱包过不去。我们这边不是厂区嘛，厂多老板也多，听说对面住的有好多都是大老板的小情人。”

“你听哪个情人说的？”文文打趣他。小玲曾说过huáng主管搞过外遇，闹得很厉害，他老婆为了守着他，把孩子丢家里，也来厂里上班了。

“咳，你看你！我们香港的大老板都养了一个在对面，还是从我们厂里出去的。以前多寒碜一小姑娘，现在洋气得不得了，住洋房开汽车，班不用上还比我们过得滋润。”

“哈哈，你也找个大老板把你养起来。”

“我也想，可惜我一个大老爷们没人要。不过你就不一样了，将来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啊！”

“好啊！不过先得等我钓到一个大老板。”

老大基本晚晚应酬、夜夜笙歌，有时候会带上文文、小玲、雪姐、办公室的女孩子和男性管理层，开两个房间，一个他们老板单独的，另一个就他们厂里这些人玩耍。文文五音不全，每次去都是吃东西当听众，负责鼓掌。今晚好像有些不寻常，办公室的女孩子们叽叽喳喳有点兴奋。文文小声问小玲她们怎么了，小玲说香港老板余先生来了，按照往年惯例，老板会让女孩子每人唱首歌，然后发400元红包。文文惊呼，这么大手笔！小玲说：“土包子，这在人家眼里都不是钱，快准备好唱什么歌吧！”

“我还是不要去了，等下唱出来笑死人。”

“就是意思下发个过年红包，又没人真听你唱，随便跟着哼哼两声钱就到手了。”

“那怎么不发男的呢？”

“谁要听个大老爷们在那学猪叫！”

文文被小玲逗得笑得直不起腰。

老大真的来让她们过去，文文没去，小玲又过来叫，说老大发话你必须去。文文无奈，又心想有钱拿，声音放小点，应该不会有人笑话她的。

这边的包房很大，男男女女挤满了人。别人唱的时候文文偷偷观察，发现真的没有人注意唱歌的人，都各自玩自己的。这让文文不再那么紧张，感觉随便哼哼还是能混过去的。文文是最后一个，用蚊子一般的声音混着唱完就真的开始发钱。

回家过年是件很开心的事情，火车上站一天也不觉得难受。但相亲的时候文文被打击到了，对方是个老师，居然嫌她没一个好工作。

过完年，买不到火车票，只能坐汽车回厂。文文跟小玲说起相亲的事，小玲说还好，不是嫌你长得丑。文文被逗得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