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海棠压梨花(86)
乔暖死死地咬住嘴唇,没有说话。她也不能说话,不能解释一个字。何决和何妈妈的关系本就已经水火不容,她要是说出真相,就不是挑拨离间这么简单了。以何决的性子,后果会怎样无法设想。况且现在何决已经被Q大录取,去B市是板上钉钉的事。
她沉默的态度彻底激怒的了何决,下一秒,她被何决一把推倒在沙发上。小六受到惊吓,轻吠了一声,飞快地逃离的现场。
嘴唇上传来一阵刺痛,乔暖的舌尖尝到了血的腥味。何决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膝盖压在她双膝之上,让她动弹不得。
粗暴而仓促的抚|摸让她觉得战栗而恐惧,可是她只是紧紧咬住嘴唇没有叫停。她欠这个少年太多,如果这种方式,能够让他稍微觉得好受一点……灼烫的吻从耳垂一路辗转往下,自颈项而到锁骨处,所到之处像是燃起了一丛一丛的火苗。
这是注定会发生的事,可是她唯独没想到会在这种糟糕的状况下发生。不是对的时机对的气氛,甚至不知道哪里还有一双偷窥的眼睛。
当她内衣衣扣被解开的那一瞬间,眼泪终于没忍住,从眼睛滑落下来,迅速地湮没在发间。
与此同时,何决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睁开眼,对上了何决的眼睛。同样的痛苦和煎熬,如黑夜一般暗沉绝望。
心口痛得让她呼吸困难,然而她是用已经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紧紧盯着何决,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分手吧。”
然后全身力气都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她感觉自己在不断地往下坠。好像是沉入了冬日冰冷的海水之中,每一根骨头都泛着冷。
她就被带着冰碴的海水裹挟着不断向前,不能停下来,不能死,也不知道该如何求生。
心脏被剧烈得拉扯,她从来不知道会有这样一种痛,痛得让人觉得任何的形容和表达都是多余。
如果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两个人互相注视着彼此死去,便是此生最大的恩赐。
最终,何决慢慢地站了起来,没说话,没有任何表情。然而他缓缓地走向门口,灯光下的身影萧索一如当年。好像从头到尾,整件事情就是一个悲剧的轮回。他们回到了原点,却回不到最初。
门哐啷一下子关上。
乔暖坐起来,抱紧自己双臂,哭得不能自已。
“你没有错,喜欢一个人没有错。”
“不用道歉,你知道我不会怪你。”
“我羡慕他比我大。”
“谁他妈要你当我姐姐!”
“总有一天她会答应我,如果不会,我也不在乎。”
……
再也没有这样一个少年,在漫长的时光里执着地守护在她的左右。她不优秀,她优柔寡断,天真得有些蠢,她没有太出色的本领,还容易同情心泛滥,这样一无是处的她,居然可以有幸被这样一个优秀的少年固执地喜欢着,像是混沌时光中一直不曾消逝的温暖。
“让你一想到时间就想到我。”
可是他们不会再有时间……也不会再有彼此。
这段时光就如同做梦一般,而一旦梦醒来,他们都该长大了。
人生就是这样一件残忍的事。
上一秒单车从洒着阳光的巷子里穿行而过,阳台上开着夏日的白花,下一秒就是生死相隔永不再续。上一秒天台涂满了夕阳的色彩,彼此头靠头安静地睡过去,梦里是有一只蠢兮兮的狗和恋人清俊的眉眼,下一秒就是不得不面对切肤的别离。
如果还有什么事是要后悔的……那就是她没能在最开始,就勇敢地牵住他的手。
既然这样的甜蜜时光怎样都是偷来的贼赃,她又何妨再多贪恋一些。
一分钟也好,甚至哪怕只有一秒钟。
让我在离开之前,能够完整地记住你的轮廓。
何决彻夜未归。
第二天清晨,乔暖拎着收拾好的行李,留了一张字条就离开了合租的房子。走的时候小六一直在叫,她回头看了半晌,最终还是狠下心将门关上。
到家之前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因此乔暖一敲门里面就传来乔妈妈的声音:“来了。”
门被打开,乔妈妈看了乔暖一眼,不禁惊讶地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失眠。”她挤进屋里,将行李放在地上。
“嗓子也这么哑……又喝太多咖啡了吧,”乔妈妈不禁念叨起来,“都说了那黑乎乎的玩意对身体不好,让你少喝一点……”
乔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没有应声。
乔妈妈给她倒了杯温水,在她旁边坐下,“打算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