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海棠压梨花(7)
乔暖按了按抽疼的额角,按捺住自己不耐烦的心情,“他昨晚在我这里寄宿,现在去酒店了。”
“你和他……”
“得了吧,他年纪轻轻大好青年,能对你家的老女人有什么企图。”
“不是,暖啊,我是想问你,他对你……其实我和你爸想了很久,当年的事确实是我们对不起你们,如果他……”
乔暖心里一阵恶心,“妈!当年你们恨不得逼我去死!现在你嫌我嫁不出去就打算让何决来接收我这个‘滞销货’,当过去对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是□?且不说顾不顾及我的感受,你觉得这样对何决公平?我就告诉你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嫁给何决,也再也不去相亲了!”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电梯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十二楼,继续往上。乔暖觉得自己内里整个都已经被抽空了一样,只剩下空空荡荡的躯壳。
二十四年,自六岁在医院第一次见到那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婴儿开始,她的生命轨迹就刻下了何决的名字。最初他是个喜欢黏在她身后要糖要抱抱的糯米团子;然后不知不觉间二人变得如真正的姐弟一般彼此疏离又亲近;再然后,那个孤僻的小孩儿一夕之间拔节生长,突然就成了渀佛一棵树一般苍翠挺拔的少年,看她的目光里开始掺杂更多的意义;此后是不断的追逐与逃避,挣扎与沉沦,角色易位,他渐渐成了保护者。然而故事往往不能按照人们所预料的那般发展,现实是一道冰冷的硬墙,而她尚不够自私不够强大。
二十四年,时光究竟在如何盘根错节地生长,才成为这样一段牵连不断的乱麻,看不清来龙,也寻不到去脉。
正文 4第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br>转入过去模式啦~<hr size=1 />1999年七月,从高考考场出来时天下起了暴雨,持续了半个多星期的炎热终于稍得缓解。乔暖和谢清晏都没有对答案,将书包顶在头上,跑进如织的雨幕中。雨水浇在身上,有种酣畅淋漓的快感。
一路跑到了公园大门的屋檐下,两个人看着淋成落汤鸡的对方,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三年高中时光,就在教学楼外那株白玉兰的几度花开花落的轮回之中,悄悄地溜走了。
“走,去我家洗澡吃饭,晚上通宵看恐怖片,谁怕谁是小狗。”乔暖挽住谢清晏的手,再度冲进雨里,朝公交车站跑去。
为了犒劳辛苦的女儿,乔妈妈赵月芝女士做了一桌子好菜。谢清晏洗完澡出来,顿时闻到浓郁的食物香味。
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是炕土豆吧阿姨?”
乔妈妈大笑,“鼻子真灵,你不是爱吃这个嘛,今天炕了很多,包管你吃个够。”
谢清晏吐了吐舌头,“吃胖了阿姨你可要负责——乔暖呢?”
“去喊小决了,你先擦头发吧,等乔暖他爸回来了咱们就开饭。
谢清晏擦着及腰长的头发看了会电视,就听见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不一会,抱着一只大西瓜的乔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何决。
何决今年十一岁,还没开始发育的缘故,身形有些瘦小。他五岁开始读的小学,也刚刚小学毕业,比同级的大部分同学要小一岁。
何决看到坐在凉椅上的谢清晏,立即乖巧地打招呼:“谢姐姐。”
乔暖放下西瓜,举手抗议:“诶诶何决,我比清晏还大两个月呢你怎么不喊我姐姐?”
何决哼了一声表示不屑回答这么幼稚的问题。
谢清晏忍俊不禁:“何决这么小就这么有个性,再过几年不简单呀。”
“不简单什么呀就是一祸害,跟你家吴子霖一样。”
正好乔妈妈端菜出来,问:“吴子霖是谁?”
“清晏她表哥。”乔暖脸不红心不跳。
谢清晏偷偷地在乔暖腰上掐了一把,乔暖回头,悄悄做了个鬼脸。
等了约二十分钟,乔爸爸也带着一身湿气回来了,看了看屋内情况,笑着说:“清晏也来啦,考得怎么样?”
乔暖忙说:“不是说好了不问考试情况的么。”
“我是问清晏又不是问你。”
“清晏的也不许问!”乔暖跑过去接过乔爸爸手中的公文包,把他往洗手间推,“快去洗手准备吃饭吧,等你好久了。”
炕土豆,黄瓜火腿,宫保鸡丁,酸菜鱼,水晶虾饺,虎皮青椒和三鲜汤,乔妈妈烧得一手好菜。
“乔暖,你每天吃这么好吃的菜居然还能不长胖,简直没有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