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没有休息日(51)

作者:大胖儿子

进入梦乡的时候,余梁莫名其妙地默念出小时候语本课本里的词句来。这一段,他从小到大都没背完整过,今天却像海làng一样从口中喷涌而出,一字不差,特别顺溜。

11月20号这天,风很大很紧,山色空蒙雨很急。阿布患了重感冒,打针吃药不见好,班也不上了,钱也不挣了,躺在chuáng上呼呼睡大觉。余梁生了怜悯心,不再隐藏自己了,提着一包营养品,来至在chuáng前送温暖。

阿布睁开电灯泡似的大眼,苦大仇深地对余梁说:“你天天跟着我,又是何苦!实话跟你说,我早发现你了,知道你是警察。我虽然性格孤僻,浑浑噩噩,但我从来没有害过人,不会害人,也不想害人,更不敢害人。我其实是个胆小如鼠的人。”

“你有你的苦衷之怨,我有我的难言之隐。”余梁说,“会不会害人,能不能害人,敢不敢害人,跟胆量没关系。胆大的人未必杀人,胆小的人被bī急了未必不杀人。这世界很荒谬,人都是环境的产物,人的性情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你说你是无辜的,但你若是不能拿出证据证明你的无辜,你的无辜就倒塌了,不能成立了。”

“我搞不明白,你是警察,我是嫌犯,你是矛,我是盾,无论哪种位置,被动和苦恼的都应该是我,你所谓的难言之隐是指什么?”

“不摸清你的情况,或者说洗脱你的嫌疑,我的任务就不算完成,不完成就回不了家,回不了家就会一直在这里飘着。我纠结的地方在于,我并不想回家,我舍不得这里的生活这里的人,但是不想回家的话只能用一件事情来拖着,就是你的嫌疑一直洗脱不掉,我要一直盯着你,跟着你,调查你——然而你好像不并值得我这么下功夫。”

“那你就放过我啊!”阿布郁闷地说。

“放过你我就没事gān了呀。”余梁气定神闲地掰扯,“没事gān就得回去,可是我又回不去。”

“你回不去关我鸟事啊!”阿布气得快抓狂了。

“我回不去当然——”余梁理屈词穷找不出反驳的话了,有点无厘头地说,“当然不关你的鸟事——要不,咱们做个朋友吧。”

“什么朋友?”

“好朋友啊,就是离开深圳之前,我每天都会过来看你的那种好朋友。”

“继续缠着我?”阿布头都大了。

“只是朋友间的礼节性往来。”余梁笑道。

“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这是!”阿布仰天长叹,不能自已。这正是:有意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余梁无理取闹时,常使阿布泪满襟!

满脸堆笑地辞别了满脸苦闷的阿布,余梁满面chūn风地抄起单车杀向超市。几天以来,他与华姐越聊越热,越聊越熟,像是多年未曾谋面的老友一样,似乎永远都有聊不完的话题。千不该,万不该,余梁发现自己喜欢上她了。

昨晚在聊天室里,余梁问她在末日来临之前有什么愿望,她就随口说了句,我好想收到一封信,不管谁寄来的,不管什么内容,只要是寄给我的就行。

余梁:这算什么愿望啊,亏你想得出来。

华姐:呜呜呜。

余梁:别哭了,我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可好?

华姐:好哇好哇,说话算数。

余梁:出家人不打诳语,骗你做甚。

华姐:你做了和尚了?

余梁:出了家门的人都算是“出家人”。

华姐:qiáng词夺理。

余梁:我这叫“自圆其说”。

华姐:我嘴笨,说不过你啦。那个,你能在信里写写你的生活吗?

余梁:什么生活?

华姐:当然是警察的生活啊。

余梁:行,依你。

华姐:可不可以把你以前的情感经历也写一点进去啊?

余梁:都依你。

雨势愈来愈大了,余梁一手撑着伞一手控着车把,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东西,结果连续跑了三家超市才买着了信封和信纸。这时候他又想到这样气温骤降yīn雨连绵的天气,晚上睡觉应该比较冷了,自己住酒店,暖气开着自然冻不着,可是华姐呢?她是会受冷的呀。

锁了单车,收了雨伞,余梁噔噔爬上了超市的二楼,左挑右捡,选中了一chuáng印花是喜羊羊和灰太láng的被子,八十八,挺吉利的数字。余梁正准备掏钱走人,忽然又想到,被子有了,能保晚上不冷,白天呢?毫无疑问,买衣服!

有些钱是必须花的,有些钱也是必须花的,所以有些钱是必须花的。余梁去钱如流水,一双手套二十,一条围巾,五十五,一件大衣,三百六。他觉得自己选择的款式和颜色,她应该能接受,应该很喜欢。他想象着华姐收到这些东西之后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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