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没有休息日(26)
“许跃八成得了绝症,但跟我没关系。我跟他说,我原来有个姐妹儿,也吸毒,缺钱的时候,什么都做,甚至跑到街边拉客,人家不gān,她就当街撕了衣服,诬赖非礼,常常被打得头破血流。后来死在了垃圾场,尸体让野狗分食掉,别提多惨了!听了我的话,许跃神色惶恐,坐立难安,也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将来。他开始忏悔,他说,我这辈子做过很多坏事,对不起很多人。最令我感到愧疚的有三个女人。第一个是苏一敏。她的风流成性全是我造成的。如今,她已不在人世,一条丝袜就要了她的命。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我杀的,因为我想她死,她就死了,我去杀她,她就被杀了。世上的事,很难说得清,那天的事,我更说不清了。我想说声抱歉,但她听不到了。第二个是我老婆。这些年,我在外面花天酒地,冷落了家里的她,我欠她太多太多。最后是我女儿。她还不满一周岁,乖巧、可爱,特别喜欢叫爸爸,嘴可甜了,可会撒娇了。宝贝啊,爸爸要走了,你会想爸爸吗?
“说到这儿,许跃哭了,哭得很伤心。我问他,你到底得了什么病?他抬起头,抹着眼泪说,我不能告诉你,我怕你讨厌我。我说不会。他坚定地说,一定会的!我说,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你慢慢喝,我得走了。他起身相送,先是热烈拥抱了我,然后深情吻了我。我相信,无论许跃此人有多么混账,他的吻是gān净纯洁的。”
王荷终于停了下来。
讲述过程中,她不时变换坐姿,左手紧扣住程乐的右手,生怕挣脱了。
“小荷,这些话怎么不早说呢?我一时糊涂,冤枉了你,还打了你,我真该死!”程乐脸上写满了自责。
“打我也好,骂我也罢,都是我出去鬼混应该受到的惩罚。”王荷别过脸去,泪水涟涟。
“我必须承认,有时候做事太过鲁莽!”
“不,你能接纳我这种女人,对我而言已是三生有幸!”
“对于你的过去,从此我绝口不提!”程乐信誓旦旦,“小荷,嫁给我吧!相信我会成为一个称职的老公,因为我爱你胜过一切!”
“嗯,我也爱你!”王荷笑中带泪,幸福无比。
“那啥……”余梁看不下去了,gān咳一声,问道,“嫂子啊,那晚你陪着许跃上楼的一幕,是真的发生过,还是有所误会?”
“他吻过我之后,非要请我跳舞,我想反正他时间不多了,跳就跳吧。完了后,他向我告别,刚迈开步,腿突然抽筋了,摇摇晃晃站不稳。我问他去哪儿,他说到三楼307找个朋友,我说我送你吧,他说不用了。他越是推辞,我越想帮他,就搀着他往前走了。刚进电梯,程乐冲过来了,然后……我们回家了。”
“可是,根据小丁回忆,那天你们走后,许跃并没有上楼,很快也离开了。而且腿脚灵便得很!另外,三楼307根本是间空房,不存在他讲的所谓朋友。”
“这我就不晓得了,也许他一直在骗我吧。”王荷哼了一声,低下头去。
“身上还痛吗?要不要陪你去看医生?”huáng曼关心地问。她知道王荷挨了不少打,程乐当时正在气头上,下手不知轻重。
“谢谢!我还好啦。”王荷苦涩一笑。
“今天就这样吧,你俩好好的,别再怄气了,我们走了。”
作为哥们,余梁又叮嘱程乐几句贴心话,好男不跟女斗、退一步海阔天空云云,然后和huáng曼打道回府。
“忘了跟你们说,我知道许跃藏身何处!”王荷突然叫住了他们。
***
芦苇村。一个两千人的大村庄。
出了城门楼,车子一直往东开,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颠簸两个小时,山重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见一村。
这是个被孤立起来的村庄,有点鹤立jī群的意思。或者说“jī立鹤群”更为贴切,因为它贫瘠、闭塞、萧条。它像一个自卑到极点的人,天生对美的事物犯抵触,它害怕、焦虑、自惭形秽,它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羞于见人。
它有一个响亮的绰号——艾滋村!村子里的人,至少一半是艾滋病感染者。
这个数据很可怕!
余梁和huáng曼都是首次听说古楼有这样一个村子,这样一群人。
“……基本情况就是如此。”行动前,方队带着伪装的轻蔑质问手下两员gān将,“你们有胆量走一趟吗?”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余梁向偶像杨子荣看齐,一脸的势在必行。
“曼曼你呢?不怕被传染吗?”方队的担忧不无道理,艾滋病确实令人谈虎色变。
“当然怕!”huáng曼吐吐舌头,“但是为了抓住许跃,我豁出去了!反正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老余陪着,死也死得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