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衣衫尽(133)
她是如此特立独行,在一派喜庆的红色大殿上,穿似“丧服”,不吉利又晦气。
坐在白芷对面的竟是裴九。他今儿穿一件青衫,嘴角略有胡渣,好似不修边幅便过来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正对面的白芷。白芷偶尔与他眼眸撞上,有些不适,低着头看向别处。
慕屠苏与南诏公主进入大殿。南诏公主头披喜帕,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倒是慕屠苏,脸拉得很长,冰冰冷冷没有做新郎的样子。
当慕屠苏看见白芷一身“丧服”出席,满眼错愕。白芷迎着他的目光,笑了笑。慕屠苏别过脸,不去看她,脸上冰冰冷冷的表情却忽然红润了起来。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很常规,没有什么事故。白芷看着两人入了洞房,心里痛了痛,忍不住想起前世慕屠苏和南诏公主大婚的场景。
那天,她一直在哭,躲在房间里哭,清荷唤她出去,她死都不出去,直到眼睛通红,肿胀得生疼,她才停了下来。停下来之后,眼前的视线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她害怕自己哭瞎了,抹干眼泪,躲在被窝里冷静。可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只好去出去散心。但自己的腿却不受控制地来到了他们的洞房,她听见南诏公主的呻吟声,声声刺耳,钻心疼痛,她飞奔跳进了养鱼池里。那会儿她已懂水性,没有淹死,在三月的晚上,湿漉漉的自己坐在岸边发呆直至晕倒。她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之时,她是那么希望再睡去,从此不再醒来。
这次,慕屠苏又和南诏公主大婚了。她显然有了经验,不会像上一回那样自残又绝望。若是哭,或许也没有眼泪。她只是目送着正被送入洞房的新郎新娘,久久的,久久的。
见宾客集体拥向慕屠苏,吃吃喝喝开始,白芷便起身准备离开。恭亲王忽然自她背后说道:“我便如你所愿。”
白芷深知恭亲王是在与她说话。他未指名道姓,便是让她不要回他的话了。白芷深吸一口气,抬腿离开。在回房的路途之中,遇见了裴九。或者说,裴九在那儿等着她。
白芷减缓脚步,来到裴九身边,她问:“来看我笑话的吗?”
裴九回身看她,曾经一派纯真的男子何时眼眸深邃起来?白芷看不透他深邃眼眸中所包含的情愫。裴九道:“你今儿穿这白衣,是砸场子吗?”
“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吗?”白芷大方承认,“我心有不慡,妒火怒烧,穿个白衣诅咒诅咒。”不知为何,白芷对裴九,每每说话,总带着调侃之意。
裴九无奈地笑了笑,递给白芷一包锦囊,“今儿晚上你或许会失眠,点点锦囊里头的香,或许你会睡上一个好觉。”
白芷看着锦囊,并未接。
“怎么?怕我给你毒物?”裴九依旧伸着手,并未收回手中的锦囊。
白芷摇头,但依旧未接。只是问:“这是何物?”
“我刚醒当天,得知父亲自杀,裴家倒台,或许是先前睡太久了,失眠了好几日,尹香便为我点上这个香,失眠之症便没了,挺好用。”
白芷接过,嘴角微笑,“多谢。”
“两女侍一夫,我总觉得你不行。”裴九看着白芷十分诚恳地道。白芷一怔,不甚明白。裴九接道:“我去过南诏。南诏是个极其可怕的地方,能在那样的地方生长的女人,你斗不过。”
“是以?”白芷挑眉。
“离开慕屠苏吧。”
白芷有些想笑,没想到,知她者,裴九也。白芷紧紧攥着手中的香,“冬尚在,夜里更冷,裴先锋进屋去热闹吧,我先告辞了。”白芷方想提腿走人,在与裴九错身而过之际,裴九却拉住了白芷的手臂。白芷一愣。裴九道:“傻女人。”
这三个字仿佛戳中她最软的心地,她忍不住浑身一颤,眼有些湿润。
“你爱他,真傻。”言罢,裴九放开白芷的手臂,先于她离开这条幽静的小道。白芷屹立在瑟瑟寒冬的天气里,冷到了骨子里。
她傻,从未改变过。
白芷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衣服,命红翘去打热水洗脸。白芷洗好脸,本想脱衣上、c黄、睡觉,眸光偶尔一瞥,见到方才进屋随手一扔的锦囊。她顿了顿,拿在手中,打开锦囊,一阵扑鼻的香气。这个香味极其好闻,白芷试图去辨别这种香,或许是中糙药知识太过浅薄,辨不出一二,只好作罢。
她唤红翘去拿香炉,把这好闻的香,点上了。白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大脑空白,走至c黄边,脱了衣衫,躺下去还是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