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述情深(73)
明月见是紫云,便想到宋《端溪砚谱》云,“石色贵青紫”。也就是说次种端石的名贵。她撇下嘴,用个砚台还这般讲究。她还真不知容若也是个讲究之人。
她瞄了一眼铺设在案桌上的宣纸,拿起来用墨绘了一笔,见能收水晕墨章、浑厚华滋,又是一愣。这是最昂贵的半生半熟的宣纸,制造起来比生宣与熟宣难度大些,记得以前她学毛笔之时,导师说过,用半生半熟的宣纸练笔是一种极其奢侈却无用的行径,因为半生半熟的宣纸适合绘画,不宜练笔。那时她便好奇研究下了这种纸,用过这种纸绘过字,简直糟糕透了。
想想,容若该不是用这种纸练字吧。放下手中的宣纸,她再瞅瞅其他东西。案桌旁的大瓶颈里cha着许多卷轴,她见一冰纹兰花卷轴分外扎眼,便拿来看了看。
当她打开看去,又愣了。这是……这是她?她身穿嫁衣,一脸含羞的坐在花轿的模样。一时愣在原地忘记了呼吸,忘记了眨眼。怎会是他的?她记得前雨跟她说过,见到她的嫁衣画像。那时她也揣测过是谁那般胆大包天,在女子未出阁之前画嫁衣像,这是极其不礼貌之事,只有夫家才能做的。可是眼前这幅画,让明月一下有种泪水夺眶的冲动。
原来在他很早就想娶她为妻了。
还在酝酿感情之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容若款款走来,见到明月舒了口气,“你果然在这。”
明月原本酝酿许久的感情一下子全没了,见到容若,竟有一种嗔怪,“就是要你好找一番。”
容若一怔,扑哧笑了起来,笑着走到她身边,见到她手里的画,笑意消失殆尽了,怔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从哪儿拿的?”
明月指了指旁边cha有许多卷轴的大瓶子。
容若扶额,“你不会全看了吧?”
“啊?我只看了这一幅画。”她质疑看着还有许多卷轴的大瓶子,难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方准备再抽出一个卷轴,却被容若先快了一步,大瓶子被他抱在怀里了。
“看一幅就好,不准再看了。”容若死死抱着大瓶子道。
明月蹙眉,种种举动让她知道,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见容若这般完全抵抗,她也只能暂且作罢。她不差这点时间,来日方长,有的机会能看。明月对容若点了点头,“不看了。”
容若迟疑地看着明月,不想她就这么罢休了?很不似她的性格。所以他决定继续抱着大瓶子站在原地。明月看他这模样,忍俊不禁,她的冬郎还有这份孩子模样,怕抢他宝贝不成?
“冬郎,今儿你去国子监学到了什么吗?”她连忙岔开话题,坐在椅子上问。
容若这才把大瓶子放回原地,一同坐下道:“也没什么,跟一些友人打些照面而已。他们囔着要见你呢。尤其是和硕恭亲王,对你甚是好奇。”
明月瞅了一眼旁边的大瓶子,目光回到容若身上,“啊,为何对我好奇?”
“也没什么,就是好奇为何我这么着急把你娶了,这般等不及。”
明月一下子无言,只是扑哧一笑,“对啊,你怎么这般等不及呢?”说着,就靠在他肩上,脸上是那般幸福。她是真不知他竟那般着急,她是真不知他竟早就想娶她。
“没有为何,就是想娶。”怕晚了,就轮不到他了。他这话说不出口,却是最重要的理由。所以他违背了自己的章法,求着阿玛在他还未过成人礼便娶了妻。
明月浅浅一笑。即使是这个理由她也心满意足。有什么不可以,世上有如此多的爱情与生活,而她心中只想拥有与他爱情,与他的生活。
正文 一系难处寻
新婚第二日,明月例行向长辈晨省,这次觉罗夫人兴致似乎颇好,好生慰问明月,还赠与她一个木匣子。收好匣子,明月便要告辞回自己的院落,觉罗夫人却唤住她道:“明儿回礼,带我向卢大人问好。”
明月颔首,便退下。
回到琼楼,明月盯着手中的木匣子发愣。婆婆给儿媳东西本是天经地义,可今儿觉罗夫人的神情总有不一般,难免使她有些担忧。她终究是打开那木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金孔雀金约,上面镶十一颗东珠,镀银镶边,孔雀眼是由红色玛瑙嵌成。
这金约,定是较为贵重的东西。明月还在研究之余,容若就风尘仆仆而来。明月方一抬首,容若就利索地吻了吻她,“可有想我?”
因今早容若去围场骑射,身穿戎装,显得英姿飒慡。明月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模样,她是真不知她的夫君竟然能有如此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