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爱生非(76)

作者:福禄丸子

她该勇敢干脆些,不屈不挠逃脱联姻枷锁,跟小苡一块儿商量逃跑大计。

即使知道瞒不过段轻鸿眼线,迟早被他追回来,但好歹是同生共死,怎么也好过这样作壁上观。

结婚后的男女,不愿履行亲密义务,尚有拒绝说不的权利,难以想象苏苡昨天怎样挨过哥哥的鲁莽失控。

苏苡不动,段婉若只好留下点心和鸡汤离开,抬头才发觉满心埋怨的人就站在门口,刚才那一只瓷杯,只差一毫厘就砸到他脸上。

俊朗英挺的五官轮廓一定会被砸碎,只剩内心重重惶恐与懊悔。

“三哥,你跟她好好谈谈,千万别再勉强她任何事,好不好?”

段轻鸿点头。

怎么做到呢?他问自己。头一件事,不让她走,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强求。

他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看着她,她一定在这里坐得太久了,久到几乎与窗外那片盛景融为一体,僵直的脊背在他靠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像一只出于本能想要自我保护的蜗牛,被剥掉背上的壳,不知该往哪里藏。

他心里随之揪痛,他的女人害怕他靠近,还有比这更可悲的事?

哪里去了,被他强行掠夺攻占的那个壳丢到哪里去了?如果可以,他愿意重塑一个来还她。

但是很快的,她又松弛下来,侧脸上是那种听之任之无所畏惧的神情。

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女孩子最珍贵的东西已经被他捏碎在掌心,随手一扬,齑粉般洒落在风里,不见踪迹。

最糟不过再来一次罢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百次千次,她慢慢就会习惯,忍无可忍的时候,大不了玉石俱焚。

是的,她不是贪生怕死,只是要死也要拉他一块儿,凭什么做错事的人还可以逍遥快活,她却被命运枷角劈杀?

她睁开眼看向段轻鸿,不再是昨夜那样空洞无助的眼神,却也没有一丝温度,“我想回去。”

果然一来就是难题,他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说将来的打算,就听她继续道,“……回岛上去,我不想待在这里,一分钟也不想!”

她还是那么坚定,段轻鸿有些意外,握住她的手,“你喜欢那里?”

苏苡没有挣扎,任他拉着,不点头也不摇头,“我不想待在这里。”

这房子是噩梦之源,只要不是这儿,是哪儿又有什么所谓?

接下来相当长的日子,她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牢笼。

段轻鸿连用强这样的手段都用上,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好,我立刻安排小艇回岛上去,很快,不会耽误太多时间。你能走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们可以先去医院看看。”

他记得她的娇小消魂,初次承纳他天赋异禀的小兄弟,又是那样挣扎撕扯的状态,没有缱绻悠长的前奏就直奔乐曲主调,有可能弄伤了,好大一块血迹,触目惊心,看得他心口像堵了一团棉花。清醒第一件事就是去为她买药,回来时她也醒了,一个人躲在浴室痛哭。

他站在浴室门口好久,手中药盒都捏到变形,直到哭声渐渐收敛,磨砂玻璃上单薄的影子缓慢抬手穿好浴袍,他才转身离开。

不是不怕的,谁的内心深处都有极端一面,看遇上什么人什么事,怎样激发出来。

他靠在门外墙壁上,喘气都不敢大声,小心听屋内动静,生怕昨天那点孤勇催生出他承受不了的悲剧。

还好,苏苡还能走,从窗台上下来,骨骼咔咔作响,被拆分的零件依附游荡归来的三魂七魄重新排列组合。

段轻鸿放开了她的手,她下意识就在浴袍上擦了又擦,像是碰到什么肮脏的东西。

他想起小时候吃到坏掉的西梅,酸中带苦,五味杂陈,胸腔里腾起火焰,却不知是恼她还是恼自己。

她走路的姿势那样别扭,每一步都挪动艰难,比重伤患者还不如,光是在一旁看着都难受。

段轻鸿打横抱起她,她挣扎起来,腿脚乱踢,手握成拳头,一下一下全都砸在他胸口。

昨天发泄不了的怒与恨,这会儿如数奉还。

段轻鸿抿紧唇,不管她怎么打,就是不肯放手。他是容忍不了自己的女人怕他的,哪怕真的是他伤害她在先。

苏苡的力气很快就用光了,她一觉醒来撑到现在,早就是在透支意志和体能,眼泪滑落眼尾,哭不出声,手还在尽全力去打去砸,但都撼动不了他。

他抱她上船,坐定之后才为她擦掉半干的泪痕,蹙着眉头低声问,“你不累么?休息一会儿,恢复了体力,才好继续跟我对抗。”

爱一个人全凭自然流露的心意,恨才需要大力气,恨上一生,筋疲力竭,却也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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