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知不知(78)
她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从不提起自己家里,他只知道她是单亲家庭长大,跟妈妈相依为命,但从事表演艺术的母亲正如许多艺术家那样,冷艳又崇尚自由,绝对忠于自己的内心,却对女儿的生活和成长都是放任自流的态度。
这样的母女感情自然亲近不到哪里去,那会儿她不提、不见,他也就尊重她。反正届时聘礼聘金不会少,婚礼也一定会把请柬给到老人家手里,该有的礼数他一定做全,这是贺家的脸面,也是为人半子应该做的事。
谁知根本就没有婚礼,收购叶氏失败,他盛怒之下赶走了准新娘,也就终究无缘得见这位神秘的乔凤颜女士。事后也想过去查,乔叶敢欺骗他,他就不怕抄她老底让她身败名裂,无法立足。
然而去那个江南小城查证的人才回话说乔凤颜患了癌症,他就没有勇气再继续下去。
就算是彻查乔叶的底细,就算还有更不堪的真相,又怎么样呢?徒增烦恼和伤感罢了。
他和她再也回不去,仍旧只有分手这一途。
现在心境不同,他又有不一样的想法,对乔叶道:“回去就不必了,你让她们到海城来,陪陪她们,在这里过年也是一样。”
乔叶点头,她也是这么想。
“不过春节我身边也不能离人,除夕我放你一天假,其他时间你得随叫随到,要是你觉得不方便,可以安排她们也住嘉苑。”
乔叶一震,本能就回绝,“不用了,谢谢。我会给她们安排酒店。”
无论如何,她不想让他跟母亲碰面。
贺维庭却不高兴地哼了一声,“随你!”
她试着跟他解释,“我妈妈是病人,脾气也有点古怪,我怕给你们添麻烦,我心里过意不去。”
他想到她妈妈是癌症患者,这么多年过去,预后再好健康状况也不会太妙了,万一复发……在这世上又还有多少日子呢?
“她们什么时候的飞机,我让老刘去机场接人。”
“不用了,我会去接的。”
贺维庭瞪了她一眼,她想起上回去医院体检的时候他说只要她在嘉苑出入,要么让吉叔安排车,要么就靠两条腿走,事关他贺维庭的面子。
乔叶权衡了一下,只得应承他,“好,我乘老刘的车去就是了。”
只是她没想过,贺维庭也会跟她一起去。
“其实真的没必要麻烦你,我去接就好了,你身体需要好好休息。”
贺维庭眼都没抬,“你以为我是为了你?你妈妈弄丢了三百万,钱是从我这里借走的,我好歹是债主,总得关注下这笔钱你们还打不打算还,打算怎么还。你有前科,还要防着你买张机票就远走高飞了。”
乔叶哭笑不得,却又无法反驳,只能向他保证,“钱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
贺维庭阖上眼,靠在椅背休息,没再说话。
机场永远人潮如织,乔叶让贺维庭在车里休息,她自己到到达大厅等候。等了没一会儿,贺维庭却出现在她身边,递给她一杯咖啡。
她看了看他手里拿的那杯,他好像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敛眸抿了一口,不自在道:“是豆奶。”
咖啡烘得有些焦了,可乔叶喝在口里却并不觉得苦涩。
她确实非常紧张,而贺维庭还记得她紧张的时候一杯咖啡就能有效地缓解情绪。
两人并肩而立,都没有说话,直到沈念眉的身影出现才打破了这番静谧。她的长发用丝巾束住,斜斜垂在一侧肩膀,身前推着一位坐轮椅的老人,走近一些乔叶才辨认出那是乔凤颜。
三年五载,对年轻人而言有时长得就像一生,而对于垂垂老去的人来说却只是弹指间的事。
曾经飘逸、爱美,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的美人在这三年的弹指一挥间老去,枯瘦憔悴得不成样子,新一轮的化疗让她头发脱去大半,幸好是冬天,她可以戴着针织的帽子,帽子底下都还不忘用假发遮掩她秃顶的悲哀。
爱美的天性还在,是乔凤颜无疑。
而最令人惊讶的是,除了沈念眉和乔凤颜之外,还有第三人跟她们一起走近,这个人竟然是叶朝晖!
他推着行李车,乔叶认得上面摆放的那个白色行李箱是属于沈念眉的,一直跟在她身边走南闯北地演出,绝不会错。
她本能地警觉起来,看了看身旁的贺维庭,他习惯性地蹙眉,却比她镇定得多,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叶子……”沈念眉见到她,百感交集,红了眼眶,跟她轻轻拥抱,又蹲下对轮椅上的乔凤颜道,“老师,你刚刚不是还问叶子胖了还是瘦了么?她现在就站在您跟前呢,您认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