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祭(173)
怀着思思的时候他也有些孩子样的兴奋和好奇,早上胎动最频繁的时候趴在她肚子上听过小丫头的动静,看到那肚皮像波浪似的起伏,简直像看到世界上最神奇的事。
后来一切急转直下,这些甜蜜都像不曾存在过,有时她觉得或许是自己太爱他爱到精神分裂出现了幻觉,那些美好的回忆都只是她幻想出来的。
早晨不再有旖旎,只有冷漠和发泄,他在痛苦里找不到出路,又不肯坦诚与她谈,只有拉她一起入地狱。
地狱是没有尽头的,她是又回到了那样的日子吗?可她实在是怕了,她不想回去,不想!
她从梦中惊醒,一身虚汗,脸上爬满泪痕。
穆皖南端着两碗热的苏油茶进来,就看到她这样呆坐在c黄上满脸是泪的样子,也是一怔。
“发生什么事儿了,身体又不舒服?”他坐在c黄沿想去摸摸她的额头,可一伸出手,她就像躲开毒舌的信子般躲开他。
“我没事,麻烦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她的反应之大、语气之冷漠,让穆皖南困惑极了。他不懂为什么两人相依相偎过了一晚,关系反而又退回到原点。
乐言端着苏油茶到门外去喝,早晨出了太阳,坐在阳光下面,没有夜晚那么冷了。
措姆刚从锅里烙好了饼,递给她一个,穆皖南也跟着出来了,就坐在她旁边喝茶吃饼,却彼此都不说话。
措姆感觉到氛围有点怪,不过两口子经常拌嘴怄气也是正常的,外人不好说什么。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今天我去附近老乡家看看,弄点新鲜的奶或者山货回来,咱们就能吃得好一点。”
乐言坚持昨天的想法:“我跟你一起去。”
措姆看了穆皖南一眼,见他没表示异议,“好,咱们早点去,争取去一会儿就回来。”
乐言背上工作用的东西跟措姆走,穆皖南神情冷淡地坐在那里晒太阳,不说要跟着去,也没一句叮嘱或者感谢的话,反正就还是帝都里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少爷的模样。
但如果乐言往前走了几步再回头看的话就会发现,他坐在明晃晃的阳光下面,那个目送着她离开欲言又止的表情,有点可怜巴巴的,像被迫留在家里看门的大狗。
当地牧民的房子离光伏园已经很远了,雪地里走路又很困难,乐言跟着措姆好不容易走到一户人家,已经累得直喘气。
村民们都住的稀稀拉拉,家里储备的过冬用的物资也不丰富,而且听说他们从光伏园那边过来都有点排斥的感觉。
幸好措姆嘴甜,又是本地人,留下钱之后多少还是换了些奶和晒好的蘑菇,还要到了两个土豆。
乐言试着问他们当初占地补偿的事儿,但没有人说得清楚。
措姆也留意到了,他们去的几家人都只有老弱妇孺在家里,不见管事的男人和年轻人,就问了他们:“家里其他人呢,怎么都没看见?”
这么大雪,照理不会出远门。
没想到对方的回答让他们大惊失色,原来有不少人都觉得没有得到合理的占地补偿,但光伏项目先前在何维林手中,他反正是不择手段的人物,跟当地人结下了不小的梁子。后来因为拿不到路条被迫停止建设,牧民们就找不到人了,就算觉得不合理想要个说法也不知该上哪儿说去。
所以何维林留下的管理人员不是回县城去办事,完全就是去避风头了,只要找不到人,这些老实巴交靠山吃山的普通人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糟就糟糕在,不知谁走漏了风声,说光伏园新的负责人来了,现在就住在光伏园里边儿。对当初那份旧协议不满的人,可以直接去找他们讨说法。
这说的不就是她跟穆皖南吗?所以她跟措姆到这儿来买东西,这些牧民家里管事的年轻人和男人们反而到光伏园去找他们去了?
“我们得赶紧回去,不然恐怕要出事。”她心里有很不妙的预感,穆皖南一个人在那里,面对一群跟何维林结下梁子却要把帐算在他头上的牧民,可能语言还不通,难保不吃亏!
措姆赶紧带着她一路往回走,路上雪下大了,他怕她劳累了高反更严重,说什么也不肯冒险,拉着她在一个牧民家里休息。
穆皖南的电话打不通,昨儿晚上大概就没电了,他今天还没顾上充电吧?
乐言焦急得连喘气都觉得困难了,措姆安慰她不会有事,她却始终觉得心是悬着的。
好不容易雪又停了,他们往回赶,结果穆皖南不在工棚,屋里屋外东西翻得很乱,可他的行李都还在,只是人不见了。
措姆在屋后还发现了一大滩血迹,在皑皑白雪中显得尤为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