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祭(106)
“代我问她好。”
“嗯。”
两个人说完这些,好像就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一时相顾无言。
穆皖南抬头看了看天色,“吃了饭再走?”
乐言道:“不用了,我约了跟何薰雯雯她们吃饭。”
“那我送你。”
“我自己开车过来的,不用麻烦了。你不是还要去接思思?她的寒假托班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你早点去接她。”
穆皖南说好,她已经转身往门口走,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这一走,就又要大半个月见不到人。
“俞乐言。”他还是忍不住叫她,等她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才沉声缓缓地说,“春运路上人多,你自己多当心一点。”
她抿了抿唇,算是接收到他的好意,终于头也不回地上车走了。
穆皖南问了母亲才知道她这趟来是想带思思一同回南方小城过年。
戴国芳忍不住有些抱怨:“你们夫妻散了,晋北还没出院,你爸爸又快回来了,见到这家里七零八落的心里该有多别扭。要是思思也不在,他非得气病了不可。乐言这孩子以前挺懂事儿的,现在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接她妈妈一起来过年不是一样吗……”
她以前就是太懂事太懂得体谅别人,才一个劲儿地委屈自己。
穆皖南没听完她的抱怨,心里隐隐觉得烦闷。
他也没追出去,知道就算是再跟乐言面对面,他也不可能让思思跟她一起回外婆家去过年。
她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刚才碰见他,连提都没跟他提。
她对他向来是没有什么要求的,大概也是习惯了,知道他不会满足她,哪怕是像带孩子回娘家过年这样一个简单平常的愿望也是越过他,靠自己来争取。
☆、第53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以往的农历春节,父亲穆谦常常是大年三十当天了才回到家,甚至有时作为首长前往驻防前线慰问而无法赶回来过年。
今年他却回来的早一些,大概还是听说了家里的这些变故,尤其二儿子的病,始终惦记着,一回来就让穆皖南陪着,到医院去接穆晋北出院。
勤务员上楼到病房去帮忙收拾,穆皖南坐在车里觉得有些闷,拿出烟来,看了看坐在旁边的父亲,又重新将烟盒放回去。
“烟不是戒了,现在又抽上了?”穆谦淡淡地问。
“嗯,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抽。”
“累什么?董事局主席的职位不是辞掉了,孩子也有周嫂她们帮忙照看着,还有什么值得你cao劳的事儿?”
穆皖南不说话,他是准备好了迎接一场暴风雨的,在父亲面前有时不说话反而能让风声雨势小一些。
穆谦却把那包烟抠出来,自己点了一支,又扔了一支给儿子,“想抽就抽吧,成天介让人吃挂落,现在可好,连个心疼你的人都没了,踏实了?”
穆皖南默默点燃了烟,爷俩坐在车里吞云吐雾,谁都没开声儿。
过了好半晌,穆谦才问:“老二谈的那丫头,是什么样的人?”
穆皖南把烟夹在指尖,微微垂眸,“她是苏城人,父母去世的早,被一位昆曲演员收养了,从小跟着学昆曲,有自己的剧团,就是撑得比较艰难。晋北帮过她,俩人就这么认识了。”
穆谦咳嗽了两声,“谁问你他们怎么认识了,我问你那姑娘是什么样的人?”
“漂亮,固执,有主见,有情义,晋北的病情况不好,她也不离不弃。”
穆谦点头,“那你当时为什么要反对?”
见他愣了一下,他语调悠悠地补充,“我都听说了,当时你和你妈都极力反对他们俩在一块儿。他们打算一起离开北京城,你们赶到机场把人拦下来。你们哥俩吵起来,你妈妈还为了你给了他一巴掌。你妈是那样的性子我了解,你呢,你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我倒是很想听听看。”
看来每个人都免不了为这件事刨根问底了。
还有那一巴掌,虽然医生说跟弟弟病发没有任何直接联系,但他们毕竟是眼睁睁看着他挨了巴掌才昏倒的。如果晋北不提当年康欣的事儿,母亲不会给他那一下儿——她对当年的事有愧,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她的愧疚。
然而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只怕母亲现在心里也是怪他的。
穆皖南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去,“爸,要是我知道那一巴掌会让晋北倒下去,我宁可她是打在我身上,宁可倒下去的那个人是我。”
“其实我失去哪个儿子都是一样的心疼,你不需要做这种无谓的假设。”穆谦习惯静默一段之后再开口,嘴边那支烟已经燃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