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做,二不羞(158)
眼泪不争气地留下,苏曼画用手捂住嘴巴,才能制止自己不哭出声来,所以错过了权铎的回答。
这个家是她的,至少目前为止她还是女主人,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去,而不是像这样……躲在角落里。
苏曼画果然慢慢走了出去。
权铎是背对着的,所以并没有看见她,反倒是莫心盈,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那叠红色刺痛了苏曼画的眼睛,上面那四个金光闪闪的字,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
结婚请柬。
很奇怪的是,苏曼画觉得自己竟然前所未有地平静,她对着那个笔直修长的身影,用一种疲惫至极却不显得悲哀的声音,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权铎。”
什么是万念俱灰?什么是天翻地覆的直视感?什么是千刀万剐的疼痛?
这就是了。权铎僵硬着全身回头,眸底闪过千丝万缕的、沉重的无措和慌乱。
“你……你怎么来了?”他快步地走过去,想把她抱进怀里,但却被她躲开。
苏曼画冷冷地看着他,“不要碰我。”
权铎的手硬生生地僵在了空气里,他心底升起深深的恐惧,想抓住她,哪怕只是一个衣角,她的眼神太疏远了,仿佛从来都不认识他似的。
但他前进一步,她就后退一步,他们之间,一直都保持着一段距离。
“你要结婚?你要和别的女人结婚,而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权铎,我是不是很傻?傻到可以被你这样欺骗蒙蔽,不……应该说是全部的人都在欺骗我……”
苏曼画的声音已然哽咽,她大声嘶吼着,“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为了那个女人,竟然这样对我?”
权铎被她吼得无言以对。
苏曼画闭上眼睛,阻止了外流的眼泪,“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多过我,可以跟我说啊,我苏曼画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只要你说不再……喜欢我了,我可以……”
“不要说了!”权铎再也不顾她的挣扎,动作粗鲁地把她抱紧在怀里,他怕自己如果不这么做,会在下一秒……失去她。
“曼儿,不要任性。”许久后,权铎看着怀里渐渐平静下来的人,“先回去好不好?”
该死的,她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他疏忽了,她现在的身子根本经不起这么大的情绪起伏,而且……大概还有半个小时,莫玲叶也会过来……他不能让她置身危险中。
任性?无理取闹?他都让别的女人登堂入室了,都这个时候,他还让她不要任性?
苏曼画狠了狠心,在他紧紧箍住自己的手臂上咬了一口,她用尽了全力,仿佛要咬进他的骨血里。
她痛,她要他比自己更痛!
唇舌间弥漫了一股腥甜味,苏曼画动了动,发现身上的束缚已除,她毫不犹豫地扬起手,响亮地给了他一巴掌。
迄今为止,她打了他三个耳光,第一次是她受了惊吓无意中打的,第二次是他犯了错乞求原谅她半推半就打的,但这一次……苏曼画清清醒醒、明明白白地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在干什么。
权铎仿佛被那一巴掌打去了灵魂,他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人,久久回不过神。
心是痛的、但又是麻木的,是麻木的疼痛。
莫心盈站在远处,抱着新郎、新娘处一片空白的一叠请柬,得意地笑了。
☆、66 万念俱灰(二)
直到那一刻,苏曼画才真正尝到了心灰意冷的滋味,别人都说孕妇的情绪比较不稳定,易怒,任性不讲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
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感觉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是的,她曾经把他当作是自己的全世界,牢不可破的信仰。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最高的致敬方式,便是把他当作自己的信仰。
没有人告诉她,当信仰都不可再信,那么……
整整三天,苏曼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杨嫂戴茜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心如灼烧地等在门外,三叔公每每对着木门连连叹气,但又没有办法。
因为,除了维持体内胎儿的营养外,苏曼画拒绝其他的一切方式,一个人默默地和外界隔绝。
这个时候,除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权铎来过几次,但什么都没有解释,气得三叔公差点对他动用家法,但他每次都停留不过三十分钟就匆匆离开。
不过短短的时间里,窒息和沉闷像黑幕一般严严实实地包裹了整间屋子……“权铎,你到底想怎样?”莫心盈从醉醺醺的男人手上抢过一个酒瓶,忍不住大声喝道,“你这样自暴自弃,能挽回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