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做,二不羞(109)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但一阵香风猝不及防地铺天盖地般席卷过来,苏曼画忍着想打喷嚏的冲动,偏转过了头,准确地来说,她是认识眼前这个一身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的,上次在医院的时候她们曾经见过一次,她是权赫的母亲。
只是,苏曼画疑惑的是,为什么红叶会对她的出现感到如此震惊,仿佛她是什么会吃人的凶残猛兽?而且她从一开始就用那种似乎不怀好意的眼光看着自己,何况她想来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又称呼她为“苏小姐”,真是莫名其妙。
莫玲叶默默打量对面女孩的同时,心里也在想,原本千方百计想要近身的人,此刻竟然自投罗网出现在自己面前,看来连阿拉都是站在自己这边。
只是……莫玲叶冷冷地瞥了角落里的人一眼,厉声苛责道,“红叶,你还愣在那儿干什么?药该凉了,还不快给赫儿送过去,耽误了他的病,你担得起吗?”
那种淡漠又讥讽的神色,哪怕是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也丝毫不遮不掩,苏曼画心里突然有些明白这个女孩子为什么会那么果断地拒绝权赫了。如果他们在一起的话,有这样一个婆婆,住在同一个屋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是人生的一大悲哀吧?
听权赫说,红叶从小无父无母,是莫玲叶收养的孤女,一直对她言听计从,苏曼画不禁有些同情了,怪异的是,当抬起头时,她发现这个女孩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似乎也含了同情的色彩,只是还没来得及细细探究清楚,她便转身离开了。
哪怕平时有多么淡漠薄凉,此刻红叶心底浮现一丝难得的自责,夫人的心思她虽然摸不清,但也隐约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如果不是停下来和她聊天,少夫人也不会……后面的事情,她不敢想象。
唉!红叶悄悄叹了一声,还是去通知一下四少爷吧,估计他会有什么办法。但是,她才走出不远,身后便横空劈来一道威胁性极强的声音,“红叶,你要记住你的名字。”
红叶如遭雷击,身子瞬间僵硬了三分,双腿像灌了铅,沉重的、悲哀的,几乎挪不开脚步,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是凭着骨子里的本能重重点了点头……怎么会忘记呢?那种镌刻在记忆深处却在每夜折磨她的疼痛,红叶,不是姹紫嫣红的春天里一片脉络清晰、生命自由的叶子,它的红是用鲜血浸染出来的。红叶二字,天生就注定是悲哀的命名……她不敢忘。
给了你生命的那两个人他们不要你了,现在你的生命,是属于这个女人的,红叶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抬起头时,她又变回了那个满身是尖刺、只爱自己一个人的红叶了。
只是,只有她那颗苍夷万分的心知道,即使自己在跳动,其实一起一落早被生命摒弃了意义,这样的红叶,是没有属于自己的灵魂的,是麻木不仁的红叶。
目送红叶的身影走远,莫玲叶淡去了嘴角的笑意,“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称呼你为‘苏小姐’,对吧?”
面对这样一个走的桥比她的路还多的女人,苏曼画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招架,所以她愣了一会儿,如实点头,“是。”
莫玲叶什么没见过,只凭这一个字便大概摸清了这个女孩子的底细,完全比她想象中的要柔弱,接下来摆出的姿态俨然是倨傲的,她呵呵笑了出来,步步向前逼近,开门见山地说,“苏小姐真是好单纯。”
单纯?苏曼画直觉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来不会只是表面上的意思,她虽然性子温软,但也是要看人的,不代表她会像软柿子一样任人揉圆搓扁,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直视莫玲叶的目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知道为什么我要叫你苏小姐吗?”莫玲叶一边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变化,旧话重提,“因为,在我心里,权太太其实另有其人。”
苏曼画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眸,眼里写满了震惊,莫玲叶见效果达到了,她抿嘴笑了笑,“你和权铎认识多久了?你真正了解他这个人吗?你知道他现在每天在外面都忙着什么吗?”
莫玲叶步步紧逼,一个个问题连珠炮似地砸过来,苏曼画摇着头,连连地向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抵在花墙上,不知是脊背生出的薄汗,还是花瓣上落下的水珠,她感觉某个地方陡然生出一阵凉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曼画的声音并不饱满,像是干干的豌豆,虽然被青绿色的外壳包裹着,但内心却丧失了滋润的水分,在风中无助地瑟瑟发抖,她开始心慌了,莫玲叶收到这样一个信息,满意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