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贵妇(68)

素梨专心致志扶着赵舒走到了躺椅前,见躺椅上铺设着厚厚的青竹纹白绫褥,赵舒自己躺下去有些费时,便直接抱起赵舒,轻轻放在了躺椅上,然后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阿保:“把锦被给我。”

阿保听话得很,双手奉上了叠得齐齐整整的锦被。

素梨展开锦被,搭在了赵舒身上,又细细掖好,然后笑盈盈道:“这下舒服了些吧?”

赵舒轻轻“嗯”了一声,抬眼看了阿保一眼。

阿保会意,轻轻一摆手,与其余侍候的人一起悄悄退了下去。

素梨要和赵舒商议夜间子时用药的事,见状便掇了张锦凳放在赵舒右手边,自己坐了下去,低声道:“咱们商议一下晚上的事吧!”

赵舒眼神温润看着她:“我头有些疼......”

他全身都疼,不过这疼痛对他来说早已习惯,他只是忍不住要向素梨撒娇而已。

赵舒的眼神就稚儿渴求的眼神,柔软,祈求,娇气......素梨没法拒绝这样的眼神,当即道:“我帮你按按。”

她解开赵舒束发的发带,把他的长发全都铺展开来,心道:他的头发可真好,跟缎子似的。

一般长期生病的人会头发枯huánggān燥,赵舒的长发却乌黑柔软似乌缎一般。

素梨一边按摩着赵舒的头,一边和赵舒说着今晚子时的安排。

赵舒闭着眼睛享受着素梨的按摩,待素梨说完了,这才道:“不去你家。你把使用的法子告诉我,再悄悄把药给我,到时候我吩咐人来做。”

他不怕死,他怕的是自己死了,素梨和她的家人要受连累。

素梨听了,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

她自然明白赵舒这样安排的用意,半日方道:“不让我姥爷过来,我来陪着你。”

赵舒默然。

素梨见状,当即停下手里的动作,把茶盘里倒扣着的素瓷小盏拿了过来,拿起水晶盘里切橙子的银刀,取出袖袋里的huáng果,用银刀在huáng果上拉了一道口,对准了素瓷小盏,只见那道裂口上开始涌出半透明的青色汁液,一滴滴滴了下来,落进了小盏里。

一阵奇异的清香弥漫开来。

赵舒正要开口,谁知素梨已经端起素瓷小盏,一口把里面的青色汁液给喝了,然后微微一笑:“是甜的。”

她把已经挤瘪了的huáng果送到赵舒鼻端:“你闻闻!”

赵舒闻到了一股怡人的果,甜丝丝的,却又不腻。

素梨这人颇有格物致知的jīng神,索性拿了水晶茶盘放在躺椅的扶手上,然后用银刀把这huáng果给细细解剖了,一边解剖一边解说,还把huáng果被肢解后的遗体杵到赵舒眼前让他看。

赵舒专注地看着素梨忙活,心里弥漫着欢喜,这欢喜令他暂时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原来这世上有这样有趣的人,说她善良吧,她又莽撞得很;说她莽撞吧,她偏偏又细心......

素梨忙活完,阿保送来清水、手巾和香胰子,亲自服侍素梨洗手。

素梨一边用香胰子搓着手,一边道:“你们这香胰子没我制的好,我送你们一盒香胰子——不要钱!”

阿保笑眯眯行礼:“多谢秦姑娘!”

赵舒舍不得素梨走,他人躺在躺椅上,眼睛却一直追随着素梨。

素梨察觉到赵舒对自己的依恋,更加觉得赵舒像小猫咪了,而且是刚断奶那种小猫咪,心里越发怜惜起来,便好人做到底,洗罢手,继续给赵舒按摩。

秋阳温暖,河边空气湿润,素梨身上的馨香萦绕,她的手指令赵舒头皮苏麻,他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待赵舒睡熟了,阿保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神情肃穆,端端正正给素梨行了个礼:“秦姑娘,我们公子已经一夜未曾入睡了,多谢!”

素梨看着赵舒的睡颜,微笑了起来:“赵小哥好像娇气的小猫咪呀!”

阿保:“......”

素梨要回家了,见赵舒睡熟,便和阿保告辞离开了。

用罢午饭,素梨也有些累了,回到楼上拥被高卧,一直睡到了傍晚时分,这才醒了过来。

她沏了一壶雀舌芽茶,送到花圃里去找陈老爹。

陈老爹品着茶,听素梨一一说了赵舒的安排,叹息了一声道:“赵小哥这是怕万一出事连累咱们......真是善良的好孩子!”

素梨端起茶壶给陈老爹斟满:“姥爷,你教我一遍,我过去教他身边的阿保。”

陈老爹饮罢茶,让素梨准备了银刀和huáng果,细细演示起来。

素梨学会后,又和姥爷讲了一遍。

陈老爹美滋滋躺回竹制躺椅中:“素梨,这件事办完,我教你培育这种药,将来能帮人,就帮人一把。”

他拿起一边放着的用竹子挖成的小茶叶罐,摇了摇,听着里面仅剩的一点茶叶的声音,又道:“赵小哥若是要感谢咱们,不用送金银,那样不好,送我些上好的雀舌芽茶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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