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讨厌1998年冬天(86)
汤岭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抬头掠过她一眼:“你不觉得太早吗?”
“不早啊,如果现在生的话,身体会恢复比较快,而且照顾小孩也不会太累……”
“你在律所工作,平时加班加点的,我在医院也很忙,生了小孩给父母带吗?”
“大家不都这么过来的吗?实在不行我到时候可以换个工作,太忙的时候交给父母带一下也可以吧……”
“你不想再拼拼事业吗?或者出去玩什么的?”
雷悦走到桌前把照片挪开:“你别弄了,我们聊聊吧。”
汤岭却挪了个地方继续整理,嘴里振振有词:“明天去超市可以顺便把照片送给他们。”
“够了!”逐渐难以控制音量,屋内顿时没有一点声音,“你爱我吗?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呢?”
“你既然这么不快乐,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呢?”
他矗立在灯光下,有些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你现在都懒得正眼看我了吗?”
一触即发的氛围中,雷悦的绿色面孔荒诞又滑稽,正如他们的生活。
“大过年的,别吵架了,邻居会听见。”他避开视线。
“你不敢跟你爸妈说,所以就把我拉来当盾?”
“我对你不够好吗?”轻描淡写。
雷悦骤然感到迷茫了,当下的困境不是争吵的闹剧,而是除了自己的回声完全得不到对方回应的深谷。
她明明知道这段关系一开始就不对,明明林琴南早就提醒了她,她却自取灭亡,这种行为几近病态。
短暂的争吵以汤岭摔门逃离告终,二人婚姻中以双方自欺欺人勉强维系的横梁摇摇欲坠。
于是雷悦沉没在仇恨的绝望里,在崩溃的前一刻拨通了林琴南的电话。
☆、40-搏击
【40】
郑越钦的手还悬在半空,林琴南已经起身去拿电话,他意犹未尽想将其揽回怀中,她却突然换上严肃表情,嘴里边说着嗯,愤怒眼神边投射过来。
挂了电话,林琴南神情肃穆:“汤岭这么晚会去哪里?”
猜到一二:“酒吧?朋友家?”
“你问问他,别说是我叫你问的。”眼疾手快地从桌子上拿来郑越钦的手机。
“我不,你别管他们了,劝和劝分以后都是你的错。”
林琴南依旧举着他的手机,甚至用面容解锁打开了拨号键盘。
“一定要打吗?”郑越钦瞥了她一眼,对方声色俱厉。
响了很久终于接通:“越钦,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出来吃夜宵么?”
“……行,你别带你那小女朋友。”
在林琴南的监控下挂了电话,收获一个欣慰的头顶抚摸。
“你放心,我就跟他谈谈,你在家等着吧,我很快就回来。”她风风火火穿上外套出门,临走前还给他续上热水。
再见到林琴南就是在派出所了。
一大早接到周蔚电话,郑越钦找了半天车钥匙才想起来车被开走了,于是在年假冷冷清清的清晨街头打车赶往。
周蔚站在办案大厅门口,看见郑越钦匆忙赶来,神情很是复杂:“他们俩为什么打架啊?我听同事说,从他们凌晨被店家报警送过来之后,两个人就一句话都没说。”
“打架?汤岭敢打她?在哪呢!”
周蔚见了郑越钦的反应,表情更加奇怪。
郑越钦愤怒地跟着周蔚走到调解室门口,一眼就看见脸上挂了彩,外套也破洞的林琴南。
林琴南抬眼看见郑越钦焦急又愤怒地冲进来,便侧过头疯狂躲闪。
“他打你了?人呢?”他皱眉细数着林琴南脸上的伤,蓄势待发,回头搜索汤岭的身影。
与门后的人四目对视的瞬间,郑越钦反应过来,林琴南不是被打,充其量算是互殴,汤岭还明显伤势更重,左眼肿起了一座山,嘴角挂着血,头发被薅成鸡窝。
汤岭显然很看不惯郑越钦具有显著偏向的态度:“你以后被家暴,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郑越钦回头望向林琴南,太妹已经把头埋到双下巴里。
“怎么回事儿?”
“说说吧您二位。”周蔚拿着纸走进来。
“她先用水泼我的!”
“他先动手推了我。”
“她抓了我头发!你们别看她看起来柔弱,力气比我还大!”
“你力气小是我的错吗?”
郑越钦和周蔚沉默而冷静地听完了这场分贝越来越高的辩论,但随着笑点越攒越密集,二人实际已经憋笑到完全不能对视的程度。
纠纷以互读悔过书,以及林琴南赔一千了结。
放下悔过书,林琴南才有脸去看郑越钦的表情,他扬了扬录音界面的手机:“悔过书写得不错,给你录下来了,纪念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