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讨厌1998年冬天(55)
“算是……委托人。”
“我怎么不知道?”
“他交了材料之后就失联了,我也不确定他要不要继续起诉。”
郑越钦皱皱眉,粗略看了遍文书。
“小小年纪正事不做,犯案倒是熟练。”把手机还回林琴南手里,“走吧,车上说。”
“这次又犯了什么事情?”
“怀疑是杀了人。”
郑越钦猛地踩下刹车,把车靠边停下,上半身转过来正色道:“你还没正式独立就接故意杀人的案子?”
“不是……我经手的案子是民事案件,这个死者是那男孩子女朋友的房东,他怀疑房东在房里装摄像头偷拍,所以想起诉他侵犯隐私权。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那个房东就被发现死在家里,还被挖了眼睛。有邻居看见他们俩去找过房东,现场又发现了他的指纹……因为他有前科,十六七岁的时候,犯了强迫卖yin罪。”
郑越钦沉默着听完,随即吐出两个字:“别管。”
“可是我觉得他想起诉的时候真的很认真,如果他一早就想杀了那个房东,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帮忙立案?”
“你说你也不是什么学院派,怎么像在象牙塔里一样呢?这种案子管了对你没什么好处,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没人谢你,而且还没钱拿。”
“那你为什么要接卢原的案子?”
郑越钦看着林琴南,随口说:“年少轻狂,结果你也看见了。”
说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琴南左脸上那已经不显眼的浅色疤痕。
“我没有想替他们做什么,只是好奇事情的真相而已。”林琴南注意到郑越钦看她脸颊的视线,语气放松下来。
“总之你别插手,无谓的善意有时候会引火烧身。我有个大学同学,拿着笔录去给犯罪嫌疑人签字,还冲人家微笑,然后那人把他的虎口咬穿了,而且……查出来还是个艾滋病患者。”
林琴南木着脸,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不禁向后缩了缩下巴。
“别太高估自己了,懂?”郑越钦收回目光,踩下油门。
“那你觉得他们会去杀那个房东吗?”
“谁都不是他们,也猜不透他们的心思。”
林琴南内心表示赞同,只轻声叹了口气。
“还有,如果那个人联系你,别把自己当救世主藏着掖着。”
或许言外之意是让林琴南接到嫌疑人的消息就告诉他。
“嗯,知道了……”
她望向窗外,上班高峰结束后稍显冷清的街道,初秋褪去浓郁生机飘落的旧叶,一恍数周连天蔽日的乌云,像是在酝酿一场巨型暴风雨的来临。
回到律所,她的突然离岗因为郑越钦的同行而归没有引起风浪,罗音虽背对林琴南坐着,对于八卦嗅觉依旧敏感。
“什么情况?”她坐着轮滑椅飘过来,熟练地开头。
“没什么,之前有个案子出了点问题。”
“什么案子?”
“盗摄案,我没报上去的那个。”
“那个案子能有什么事儿?”
“那个被告死了。”
“啊?那个变态房东啊?”她捂着嘴,新做的指甲很抓眼。
“对……怀疑是那个原告的男朋友干的。”
“哇塞,好久没这么近距离接触凶杀案了。”罗音的语气惊恐中带着兴奋。
“你说都准备起诉了,为什么突然要杀人啊?”
“是不是拍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情侣录像之类的。”她眼神变得微妙。
林琴南随即联想到宗荷的前科,他吃过牢狱之灾,应该知道自己行为的后果,为什么在准备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之后,又突然变了计划?还是说他原本就打算这样报复?又或者是冲动犯罪?到底有什么事严重到需要用杀人来解决?
不知为什么从早上开始眼皮就跳得厉害,让人心绪不宁。
那天晚上,林琴南接到一通奇怪的电话。
是个年轻男人,但并不是宗荷,自称是他的室友。
“我……我是在他房里找到了你的名片……我发现一些事情,但是我实在不想跟所里的人打交道……但我自己瞒着实在太……太难受,我……我告诉你,然后你就说是你自己发现的……行不行?他说你信得过……”
断断续续有些错乱的言辞,让人感觉到话者的精神状况并不正常。
约在快餐店见面,挂了电话,林琴南立刻换好衣服,临出门前对着郑越钦的信息窗口犹豫了一会儿,发了个定位过去。
【宗荷的朋友说有线索,我去见一面。】
那边没有回应,林琴南抓起钥匙便出了门。
快餐厅角落是儿童游乐场所,嬉戏打闹的小孩子在娱乐设施里上蹿下跳,时不时传来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