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讨厌1998年冬天(29)
东扯西扯地聊了好一会儿,郑越钦突然发了条消息来:“莫虞飞要撤诉。”
林琴南皱眉,退出窗口找到莫虞飞的头像,是个动漫人物,俏皮地闭了一只眼睛。
“莫小姐,最近有空出来坐坐吗?”
那边不一会儿就发了段语音来:“我不想告了,这件事就这样结束吧,告不赢的,我已经什么都没了,我不想再继续了。”
声音又虚又哑,有回音,林琴南感觉有些古怪。
“我们掌握了不少证据,事情可能还有转机,您可以再听一听所里的意见。”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爸妈都知道了,我……”在这里被掐断了,大概是不当心松开了手指。
过了好一会儿,才发来下一句话。
她笑着说:“我应该一死以谢天下,你懂吗?”
林琴南脑子里嗡得一声,她想起自己和姑姑的最后一通电话。
姑姑也是这样故作轻松地笑着,嘱咐她别饿着自己,多交朋友,好好读书。
雷悦看着林琴南突然严肃的反常表情,探手推了推她,刚想细问,旁边包厢门就打开了。
“你来啦!”
林琴南听见雷悦的声音,循声转过头。
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只是比她见到的时候打扮得更正经了些。
此刻那人看见她,也变了脸,惊讶地蹬着她说不出话。
雷悦没察觉不对,过去推着那人坐下。
接着坐回自己位子上,对林琴南笑了笑说:“这是我男朋友,汤岭。”
外面打了声惊雷,一场大雨不约而至。
郑越钦刚泡下一杯咖啡准备继续看材料,便接到了林琴南的电话。
“郑律师,莫虞飞可能出事了,你知道她住在哪吗?”
“你等一下。”
林琴南听见那边传来哗啦哗啦翻纸的声音。
接着报了一串地址:“你现在要去?我这里比较近,我过去看看吧。”
“我也在附近,现在在路上了。”
“你别单独行动,我马上过来。”
林琴南下了公车,捂着身侧快步奔向那栋公寓楼。
怎么敲门也没人应答,她拨通了莫虞飞的电话,铃声分明就在门内响起。
郑越钦冲上楼时只见林琴南正在疯狂地举着灭火器砸门把手,已经完全隔绝了外界,一直到他过去把她拉开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回事?”他抓起林琴南的手,不知道哪里被划破了,一手心的血。
“她的手机在里面,刚才还在给我发消息,现在没动静了!怎么都没反应!”
声音都是抖的。
“你别急,我报了警了,估计马上就到。”
林琴南摇头喊着:“来不及的,等人来就来不及了!得快点把门打开!”说着又去抢被郑越钦放在脚后的灭火器。
“你用这个砸不开门的!你冷静点!”郑越钦把情绪失控的林琴南揪回来。
说着将她推到一边,把密码锁屏幕唤醒,观察着黑色面板上的手印。
他出发之前还看了一眼莫虞飞的身份证复印件,记得上面的出生年月日,那几个数字正好和指纹密集的那几个数位相对。
于是按下密码,随着上扬的乐声,门打开了。
林琴南急匆匆地冲进房间,像无头苍蝇一样满屋子冲撞,最后站在了疑似卫生间的门前。
门关着,里面有水声,林琴南伸向把手,手指颤颤地抖着。
郑越钦跟过来站在墙边,冷静地看着她说:“你进去看一下她有没有穿衣服。”
林琴南点头,按下把手。
郑越钦看着那身影一下子消失在门框前,接着听到:“快来!快进来啊!”
满缸的血水,血腥味扑鼻而来,热气蒸腾着狭小的浴室,又闷又热。
林琴南跪在浴缸边上握着失去意识的莫虞飞的手腕。
“她是竖着划的!她是竖着划的!划得特别深!”林琴南此刻已经口齿不清,比起说话更像是在惨叫。
郑越钦从架子上拿下一块毛巾,过去把莫虞飞的手腕包住,接着拨通了急救电话。
等医护人员把莫虞飞卷走的时候,林琴南还坐在那缸血水边上发愣,身上脸上都是血,脱了力,很虚无地盯着自己的手掌。
“疼不疼?”郑越钦蹲下来,眼睛和林琴南的齐平。
林琴南不说话,木木地眨着眼睛。
“能走吗?去包扎一下。”
依旧沉默。
郑越钦看着那狼狈的怪人,双手分别挽住她的后背和小腿,轻而易举地将她架了起来,推到洗手池边帮她冲着手。
“洗洗。”
林琴南吃痛地想缩手,郑越钦自顾自地拽着她的手腕,把手心冲干净,两条伤痕才露出形来。
看着她吃痛的表情,郑越钦哼了一声,道:“我当你有金钟罩呢,原来是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