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绝恋之醉清风(115)
“别拿过来。”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自己的脸,馨语叹了口气,将蜡烛搁下,凑到我身边,静静地握住我的手。
我挣扎了下,冷漠地推开她,纳兰馨语,是我富察?傅恒的福晋,身世显贵,对我又一往情深,不失为一个好妻子。
“出去。”我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不去理会她血色尽褪的俏丽容颜,这里,只属于我和雅儿。
“爷。”她的双肩微微颤抖。
“出去,别再让我说第三遍。”成亲七年我们虽无过多交流,却也是我第一次疾言厉色地对她。
她晶莹的泪珠滚滚落下,还是依言退了出去。
我颓然,雅儿,尽管是万般的不愿和不舍,我还是狠狠地伤了她的心。
卓雅,卓然不凡,清雅脱俗。
她的声音如同山上流淌的泉水,沁入心田。
她的舞姿轻盈时如春燕展翅,轻快时绚丽多姿,仿佛天地都为之失色。
我靠着椅背缓缓坐下,心在微微作痛,思绪也渐渐地飘忽。
七年前。
北京城很少下这么大的雪,我边扬鞭打马疾奔京城,边想,新帝登基四年,看得出,他会是位青史留名、不输秦皇汉武的皇帝。
“六爷,您小心些,新雪稀松,容易坍塌。”身侧的侍卫提醒我。我心里也明白这个危险,只是皇上宣召得紧,我日夜兼程赶路,实在不愿在京郊多耽误工夫。
苍莽银川间,有一轮红日带些悲壮哀婉,照映开几座山脊,煞是豪迈气派!远处皑皑冰雪中,隐约跳跃着一抹桃色,我定睛望去,竟有个小小的身影孑然于这冬之世界。
“六爷!那边雪崩了!”适才那名侍卫忽地指着前方大喊。
我心没由来地一揪:那个桃红背影。奋力一夹马肚,我的良驹带着我冲将出去,奔向那个岌岌可危的女孩。
她的眼睛很亮,当我抱住她避开雪球时,心底满胀的温暖,犹如春阳夏花。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执意完成全家的雪人,居然一时兴起,答应帮她。
“我叫雅儿,你呢?”她的声音清澈明媚,名字也温婉,带着香兰气息。
“你可以叫我六哥哥。”后来我怨怪过自己当时的城府,竟不愿以真名相告。是不是初邂逅时我的不够坦诚,才酿就了我和雅儿今生的纠结?如果她知道了我的名讳,是不是我们的重逢会更加浪漫圆满?是不是我们之间的情路不会如此的坎坷?是不是我们不会再不断相交却又再不断分离?是不是我的雅儿泪水会少很多?
五年前。
“爷,我们去那个山谷方圆十里的村落找过了,并未打听到哪位姑娘叫‘雅儿’。”
刚出西华门,我的一个长随小厮,附耳说道。
我登时大怒:“十里没有就百里,百里没有还有整个四九城!找个小女孩都找不到,我要你们做什么的?!”刚刚万岁召见,言语里含沙射影地论及我与福晋的关系,心中莫名的烦躁。
“爷,这……”他面露难色。
“罢了,不用找了。有缘自会相见。”我挥挥手,开始清醒:雅儿也许只是我人生中一个美好的梦,永远无法触及的梦幻。
四年前。
于京城繁华之处策马狂奔,即使不明智,我也做了。
今日是我小儿满周岁之日。
昨夜临时截获消息,说城西有反清分子聚众闹事,我匆匆领兵前去围剿,直到天明一场恶战才收场。虽胜,我却没有之前的快意。此刻又要赶马回府,为灵儿抓周庆生。
我的嫡妻,是个气质贤淑、兰心蕙质的女子。品貌家世双殊的她,与我,人们都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的幼子,粉嫩可爱,娇妻麟儿皆有之,于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可心底分明空了一块,悠荡着个声音,我抓不住,然明白我留不住的会是我今生的幸福。
思虑间,我的马前不远摔倒一名女子。
我一惊慌,高高勒马。一声马嘶,马蹄扬起,然,落处必踏在女孩身上。飞身拉起她,一个旋身,站稳。
女孩脸庞惨白,大大的眼珠呆滞地望着我。我倏地想起从前,我也救过一位女孩,那女孩笑靥璀璨说:“我叫雅儿,你呢?”
推开怀里惊魂未定的女子,我整整衣容,略抱拳:“在下闹市骑马,惊扰之处见谅。”言毕,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同样的马前相救,为何只有雅儿才能使我铭记,才能牵动我的心绪经年?
三年前。
“六哥哥,六哥哥!”午夜梦回,耳畔徘徊着一声声娇俏的呼唤。
我起身,竟是汗透中衣。唉,究竟是怎样的相思缱绻成万千情丝,还是情深不寿纠连出这撕心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