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情说说案(164)
白笙安的左耳嗡嗡作响,听不清他说什么,只能侧着头又问了一次:“陆霖救出她了吗?”
孟凯文气的牙痒痒:“救出来了!给我打电话了,那阵没空搭理,这下放心了吧?”
白笙安心里的牵挂终于卸下去,面上的血色突然急速的褪却,眼前一黑,毫无征兆的晕了过去。
这边人们七手八脚的送白笙安去医院,而陆霖那一头,只能看着病床上的苏瑶压抑着自己的满腔怒火,他始终无法忘记他冲进地下室的时候所见到的场景。
苏瑶浑身都是腥臭的血液,整个人像是去了七魂六魄,目光空洞呆滞的半阖着,脸颊青紫,面上都是血污,头皮被撕扯的能看见外翻的皮肉,见他进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陆霖不知道她受了怎样的折磨,他也不想知道,不敢去想象,每想一下,他的心就像是被锥子狠狠地洞穿一次,疼的连气都喘不上来。
他把苏瑶送到医院,清洗了伤口,换了满是血污的衣服,给她稍稍喂了些鸡蛋羹,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她的魂魄似乎还没归位,依旧是呆滞木然的,没有一点人气。
晚上十点钟的时候,值班医生过来查房,神色倒不算沉重,看着陆霖说:“患者现在受了些刺激,所以需要缓一缓,身上受的都是皮外伤,很快就能恢复,最近饮食尽量是清淡易消化的,我在医嘱里下了一些补充营养的液体,常规输就可以。其他的没什么大碍,你放心。”
“谢谢您。”陆霖嘴角僵硬的开口,却挤不出一点笑容。
入了夜,陆霖在陪侍床上睡了,他睡相很好,不打呼,也不翻身,比醒着的时候乖巧很多,高干病房的环境分外的好,但是即便如此,苏瑶依旧睡不着,她心理承受能力太低,闭上眼就是血浆和满地滚的头颅,鼻腔里那股腥臭味始终无法消散,因此,只能醒着,看着对面那个她最熟悉的人,看着干净整洁的病房,她才能切身的体会到,她是真的重新活过来了。
被贝希文囚禁的日子里,她想清楚了很多,人在身心俱疲的时候总是容易大彻大悟,她总算是抛弃了以往的自欺欺人和自作多情,彻底的接受了残酷的事实。
白笙安,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她的死活。
她不相信凭陆霖的本事能找到那个地方,即便他含糊其辞,她也猜的出来,这地方,是白笙安推理出来的,他之所以没有来,她也猜得到,因为他身边总有比她重要很多的东西,他的工作,他的案子,都凌驾于她之上。
她只是他工作之余的一个附属品,没什么太大的分量,她一早就清楚的,只是死活不愿意承认。
又捱了一阵,天蒙蒙亮了,苏瑶在心底默默喟叹,难怪人们在威逼利诱的时候总是喜欢说,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因为对于在鬼门关爬过一遭的人来说,明天的太阳珍贵的让人想落泪。
她轻轻地翻了个身,陆霖就醒了,睡眼惺忪,声音近似呢喃:“昨晚睡好了吗?今天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你自己能洗澡吗,脏不拉几的很难受吧?”
苏瑶瞥他一眼,尝试着开口,但是发出的声音让她自己都失笑出声:“你一下问这么多,你当我是siri啊?”
陆霖翻身起床,伸手扒拉了下头发,咧开嘴嘿嘿的笑:“你是不是siri我不清楚,我倒是觉得你现在像唐老鸭,声音比我当年还难听。”
苏瑶毕竟底子好,休息了一晚上,精神头已经恢复了不少,扶着床档坐起来,继续操着公鸭嗓道:“你也当过鸭子?”比如说唐老鸭这样的。
陆霖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你才当过鸭子呢!”
苏瑶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怀好意的笑出声,呼哧呼哧的像个小风箱:“你就是当,那也绝对是当红花旦。”
“……我谢谢你!”陆霖穿上外套,扭头问她:“想吃什么,我下去给你买,你就是要太阳,我都不嫌烫手。”
苏瑶不假思索的回答:“那给我来一打太阳,谢谢。”
陆霖被噎了一下,眼底的笑容湿润宠溺:“别闹!跟你说正经话呢!”
“那就……豆浆和油条吧。”
“你能不能吃点正经的早餐!”
“豆浆是根正苗红的豆浆,油条是根正苗红的油条,说谁不正经呢?”
陆霖笑的露一口白牙:“好好好,听你的!”
他转身往外走,装作打理领口的样子,偷偷地摸了摸眼角的泪。
经过昨天晚上,陆霖的怒火基本消了,只有人没事,他就知足了,苏瑶不愿意提,他就把这事烂在心底,只字不提,但是,偏偏有人恬不知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