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媚(147)
但在解开她衣襟之前他还是停了下来,只默默地凝视她。
她明白,他又是在问: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很清楚,这近乎一种仪式,将她与王雱的情缘斩断的仪式,或者说,也是情感上的一次凤凰涅槃,就比如将要转世的灵魂都必须先喝孟婆汤一样。
一经此事,就不能再后悔了。
可是事到如今还能怎样?这应该是她同意婚事时就已决定了的事。
她闭上了眼睛。
他对她很温柔,可还是感觉到了她本能的抵抗和类似害怕的颤抖。最后,在他攻入她体内的时候他从她随即爆发出的叫声中清晰地听出她的身体和她的心一样地疼痛。
他很诧异,以手探去,就着一点暗淡的光线分明看出手指上染着红色的血迹。
片刻的惊愕之后他立即明白了她与王雱之间悲剧的根源。
没有任何惊喜之感,只为他们感到悲哀。颢停止了所有动作,一时间无所适从。
而荻已经啜泣起来,渐渐地哭得越来越悲伤。
多么熟悉的情景,就像多年前新婚之夜的菀姬。
所幸他已不再是多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大男孩。颢不再犹豫,一把把他现在的妻搂进怀里,紧紧拥着她,任她在自己怀中淋漓痛哭,他默默等着,不时吻吻她的额头,等着她流尽所有的泪后平复下来。
直到天边吐白她才停止了哭泣,抬头看着整整一夜拥抱着她的颢,满含歉意地说了声:“对不起。”
他笑笑说:“怎么如今还是这么客气呢?天快亮了,你肯定也很累,再睡一会儿罢。”
她点点头,于是他搂着她躺下,仍是默默无语,但已不觉得尴尬,两人轻轻依偎着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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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5-24 19:09 45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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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儿媚(71-72):黛笔/遗词
2003年05月19日09:19:33 网易文化 米兰Lady
黛笔
次日二人仍起得很早。庞荻着装盥洗之后便坐在妆台前梳妆。颢也起身坐在她侧边看她怎样松挽云髻、轻匀粉面。待庞荻取出黛笔正欲画眉时,从镜中窥见颢目不转瞬地观察着她的动作,不禁面色微红,便把握起的黛笔重又放回妆台之上,一时默然不动。
颢见状走到她身边坐下,提起黛笔道:“荻,让我为你画眉如何?”
庞荻很是意外,睁大双目看着他问道:“殿下可会做此事?”
颢微笑道:“以前是不会,但我愿意慢慢学,你能让我试试么?”
庞荻心下又觉一暖,遂含羞低头道:“如此有劳了。”
于是颢从妆盒中取出一粒波斯螺子黛,用黛笔轻蘸两下,然后小心翼翼地为庞荻描眉,双唇轻抿,眉头微锁,表情十分认真,像是在画一幅旨在传世的名画一般。
这等闺房乐事由他做来竟也显得如此严肃。庞荻不禁莞尔一笑,却把他惊得停了下来,问:“是我画错了么?”
“不是。”庞荻柔声道:“殿下画得很好。”
颢才放心下来继续描画。待画好之后庞荻对镜一观小吃一惊:他画出的眉形两头略尖,圆弧似虹,形状弯如新月,妩媚秀美,是很标准的“却月眉”。
“殿下随意一画竟能画出这般精致的却月眉,当真是第一次画么?”她脱口问道。
颢颔首道:“真是第一次。我记得去年在姐姐府中桃花树下与你说话时,你画的就是这种眉,当时就想起了李贺的诗‘长眉对月斗弯环’,印象很深,所以今日凭着记忆画出。原来这叫却月眉,很好的名字,也是今日才知。”
庞荻为此言所动,回想往事却又无限感慨、欲语还休,与他相视许久才说:“谢谢殿下。”
颢一笑,问道:“我可以求你一事么?”
庞荻问他:“何事?”
颢说:“你可否不要再称我为‘殿下’,而改口叫我的名字?”
庞荻有些踌躇,在他殷切期盼的目光下躲闪半晌才红着脸轻唤了声“颢”。
颢便又拉她入怀,轻轻拥抱着她,两人良久无语,但心中都觉得很安宁。
她全身和头发都散发着淡淡幽香,但身体却十分消瘦,腰肢纤细得仿佛不盈一握,哭了一夜,此刻眼睛微肿,是脂粉所掩饰不了的,面上处处留有沉积已久的憔悴郁色。颢看在眼里,对她满心怜惜,忽然间两句词莫名地涌上心来,便轻声吟出:“曼挽暗香人病酒,三春不解新来瘦。”
听他吟出此词,庞荻抬头浅笑道:“谢谢你为我填的这词。那诗笺我也带来了。”于是转身自妆盒夹层里取出那张诗笺递给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