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深宫终成灰(107)
“你怎么看?”贵妃忽然问道。
子钰忙回过神,“哦,”略想了想,“奴婢觉得,这也并非全是坏事。”见她还是木着脸,越发小心得斟酌道,“皇后那边,所靠不过是太子,现下丽妃娘娘有孕,定更减了皇上对丁家那边的心,这对娘娘您和大将军,不能不说是一个机会啊。”
贵妃沉默了一阵,“你是说,本宫可坐山观虎斗?”
子钰轻点点头,迟疑道,“皇后娘娘,怕是不愿这孩子出生的吧?”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子钰正有些忐忑,唯恐自己说得多了,却听贵妃轻笑道,“你能想到这些,也实不容易。只是,你有没有想过,皇后她一家,已被辉王和上次李霁之事闹得焦头烂额,在这种情形下,换做是你,还愿意在此时再树敌人么?”
子钰一愣,她是从皇后与丽妃有孕这事的根本矛盾出发,做的分析,可一听贵妃此言,又深觉有理,正怔忡间,听贵妃又继续道,“且不说,这丽妃的胎儿究竟是男是女,本身能否自然出生,而她已然是皇后,儿子又封做了太子,她为何要拿已到手的许多筹码,下手去博那么多的未知呢?”
“可,”子钰喃喃道,“她肯定是不希望丽妃有孕的吧!”
“呵,”贵妃低头轻笑,“这世事,哪能由着希望来行进?再不希望,很多时,也只得接受。”
子钰眸光一闪,“那娘娘您呢,您希望这孩子出生么?”
贵妃赞许得看了她一眼,沉默半晌,轻轻道,“我希望它死。”
子钰打了个寒颤,望着她黑沉沉的眼睛,那嘴角,甚至还勾着笑意,象淬过了毒汁。子钰不知,一个人,怎可以用笑容,那么轻松的表达自己的恶意,仿佛说的不过是一句普通的笑话,被风吹过就散。
子钰摇摇头,“我不懂。”
贵妃继续保持高贵得体的浅笑,“你不必懂,你只回去问你那王爷,愿不愿意帮我!”
见她神色还有些迷惘,说道,“有一件事你说对了,无论皇后怎样遮掩,在世人眼中,她,确是最不希望这孩子出生的人!”
子钰回府的路上,一路沉思。她本以为,贵妃与徐家,不过是想借北方战事的机会,多揽些权势,现下看来,贵妃的心思,绝不仅止于此,想到这,不禁有些忧心忡忡,如果是这样,王爷与她结盟,岂不是要很担风险?还有,子钰有些糊涂,贵妃她,自己并无子嗣啊!
回到府中,因时辰还早,只能等青廷晚间回来再说,想了想,还是把小顺叫来,让他去跟周成说好,今日有要事,请王爷务必前来。
走了这一遭,也有些累了,刚要歇下,却见杜兰噘着嘴进屋,一脸的不高兴。
“春喜呢?”子钰不经意一问。
杜兰顿了一下,“不知道。”
子钰奇怪,以往她俩好的孟焦不离,再看她神色,忽觉察到,似一连两三日,都未见她二人一道,起初只以为二人正巧各有差事错开,现下看,并非这般简单。
当下微沉了脸,“你两个都是我贴身的,哪有你不知道她在何处的道理?去把她找来!”
杜兰似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不情愿应了一声,自出去了。
青廷很晚才回,子钰见他一身酒气,步子都有些歪,忙吩咐马嬷嬷杜兰准备醒酒汤和热水,服侍了他洗漱沐浴,见他犹自还有些昏昏的,不免气恼,“王爷也不注意自己个的身子,都三日了,接连着醉醺醺,第二日还得早起!”
青廷笑把她拉过,“你心疼啦?”
子钰头一歪,“谁稀罕!”
青廷盯着她,眼神有些迷离,忽笑道,“今日在青煜府中,他一个侍妾,长得还真有些象你。”
子钰回过头,也定定地看向他,小下巴一抬,“怎么,妾身长的很大众么?”
青廷一笑,捏住她下巴,“小狐狸。”
恰这时春喜外间低唤,“醒酒汤好了。”子钰忙起身出去端,刚要进屋,忽觉春喜神色有些怪,便问,“怎么是你送,杜兰呢?”
春喜果讷讷的,“她,她刚热醋时烫到了手指。”
子钰知她二人情形不对,但此时也不得问,遂横了她一眼,“好好照顾她。”说罢便进屋。
趁着他喝汤,子钰把今日贵妃的话都说了,不料青廷听后,竟顿住了汤碗,一时看不清情绪。
子钰还是头次看他这般,以往,每回说了与贵妃的来往,他都是静静的听,偶尔问一两句,虽静,但都是胸有沉着,而这次,子钰看他的神色,轻皱起了眉,眼神和脸色,也暗了下来。
青廷放下碗,坐到炕上,“你且把今日你二人对话,原原本本都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