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遇见花开(154)
“云泽是多好的孩子,他是我的孩子呢,你知不知道,虽然同样是媳妇,可我更希望你是莫云泽的妻子。”老人全然不顾我紧张的qíng绪,自顾自地喃喃说,“云泽这孩子很可怜,生活在那样一个家庭,没有人真正疼惜他,爱护他,现在听说他很不好,身体比我还差,唉,罪过啊。这都是我的错……”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缓缓又投向我,声音愈发的沙哑,“四月,离开费雨桥这家伙吧,你在他这里得不到幸福的,你看你的脸上写满哀愁、孩子,既然爱,就应该勇敢地去追求,不然到了我这个境地,什么都无能为力了,死也不瞑目啊。”
“德叔,您老糊涂了吧,大过年说这些gān什么?”费雨桥不知道什么时候接完了电话,就站在卧室门口,目光冷得像渗了冰。
“那我就祝你红运当头,万事大吉了。”老人的嘴边又恢复冷笑。
“谢谢德叔,我也祝您万寿无疆,身体安康。”费雨桥不带一丝感qíng,说完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您多保重。”
德叔冷哼两声,“不送。”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穿梭于各种社jiāo酒会,时尚PARTY和慈善晚宴,形式五花八门,场合无外乎是酒店、会所和高尔夫山庄等,大过年的这些所谓贵胄jīng英们一刻也不得闲,美其名曰是拜年、联络感qíng,实则还是笼络人脉。“生意场上,人脉就是敲门的金砖。”费雨桥如是说。他在这种场合中一向如鱼得水,就是苦了我,虽然华服在身,可我生xing不善于跟人打jiāo道,光认清那一张张大同小异的面孔就很让我头疼。不同的面孔,不同的身份,就要说不同的话并示以不同的微笑,一个酒会下来,脸上的肌ròu僵了,尖细的高跟鞋也让我的脚痛到麻木。我真佩服那些名媛淑女们,整场宴会都可以让自己保持笑靥如花,脸上的妆容亦是一点也不花,穿着三英寸的高跟鞋满场飞,气都不喘一下。
但我最佩服的是费雨桥,他可以让自己在任何场合都成为被瞩目的焦点,光彩照人、意气风发,而作为他身边的太太,自然也在被瞩目的范围内,这反而给了我莫大的压力,因为我总觉得自己跟他的气场格格不入,他的光芒四she似乎跟我不相gān。
我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的世界里光芒耀眼,任何时候他都可以让自己置身舞台的中央,一举一动都是万人景仰,我使出浑身解数也融人不了他的世界,每次我都是尽可能地离他远些。看着他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种显贵人士中,我倒像是成了个仰望者。
有时候在洗手间,补妆的八卦时间,总可以听到那些女士们提及他的名字。“他今晚好帅哦,全场的男人都是打领带,就他一个人系领结耶。”“你没见他笑的样子,真是秒杀!”“哦哟,就是他身边的那个女的不咋样,虽然模样漂亮,可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就是,一点也配不上他。”“那个女的是谁啊?”“好像是他太太。”“啊,不会吧,我上次在嘉年华见到的他身边的女人可不是她。”“哎呀,这有什么稀奇了,这种男人哪能离得开花花糙糙……”
当我乍然走出来时,周遭顿时一片寂静。
顷刻间洗手间就只剩下我一人。
我对着镜子扑粉,那粉怎么也贴合不了皮肤,看着就像是浮着的,口红也过于浓艳,我就像个盛装上场的戏子,竟不知自己是为什么演戏。每晚散场后,坐着豪车穿过夜色阑珊的街头,我总是疲累得要睡过去,而费雨桥在我身侧依然气定神闲地跟部下通电话,指点江山运筹帷幄,头发一丝不乱,领结也一点没歪,他天生就是这个舞台的人。
有时候,也可以碰见很多相熟的面孔。比如我不止一次在某些场合上碰见过莫敬添和沈端端,两人俨然是一对恩爱伉俪的模样,莫敬添还跟我搭过讪,“四月,你长得可真像你妈妈。”我非常不乐意母亲在那种场合上被他提及,嘴上不好说什么,却尽可能地跟他们保持着距离。沈端端也是极不喜欢我的,每次瞥向我的目光,厌恶中总透着几分怨毒。
初九那天晚上我又在一个上午招待酒会上见到了沈端端,这次是她一个人。她似乎也刻意跟我保持着距离。几丈之外,几步之内,她似乎都是量好了的。刚好那晚费雨桥很忙,跟某部的一个大头头谈笑风生,顾不上我,我只得去花园中透气,倒也落了个自在。但是室外的温度很低,我裹着皮糙披肩仍冷得瑟瑟发抖,挨了半个小时就扛不住了,只得进屋去找费雨桥,可是转遍了都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