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颜公主(220)
和煦的阳光打进屋内,暖暖的照在身上,让微醉的初兰竟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仿似此刻凝滞的温情才是真实;一年前的决绝分手,一年来的形同陌路,倒是成了梦境。
林景皓一时情动,欲要上前,微小的动作打破了沉默。初兰仿似惊醒,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意识一下子清晰起来,面上瞬间覆上了一层寒霜,冷语道:“林大人,这是后府,不是你外臣该来的地方。”
林景皓怔在原地,眸中毫无掩饰地闪着苦涩,旋即复又现了柔情,似是无奈的道:“那可怎么办呢,这府里我夜夜梦中都要来上千百回,你可到我的梦里也把我赶走吗。”
初兰心口一酸,只觉自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他握住,任由自己如何硬起心来,他却只简单的一句话,便就将她打回原形。
林景皓慢慢的靠近,走到初兰面前执了她的手,似是自言自语的柔声道,“我现在是不是也在做梦呢。”
又是轻轻的一下,揉在她的心上,说不出的酸涩,慌忙地将他的手打开,避开那似能望进自己心里的目光,转身道:“林大人自重,本宫这便让人带林大人回前……”
柔柔的一个拥抱,将她从身后拥住,打断了她的话。惊异得忘了挣扎,又或是她的身体本就思念这个怀抱而不舍得挣扎,初兰微微缩着身子,任由林景皓在身后将她抱得越来越紧。
“别赶我走……”林景皓的声音有些颤抖。
半晌的沉默,初兰幽幽的开口,凄楚的道:“是你自己要走……”
我何时要赶你走?我求你别走,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求你留下来,是你一心弃了我去奔前程,是你自己要走。
林景皓不再说话,只这一句,便就将他所有的话堵在了心里,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用的,是他选了这条路,便要注定去承受这痛苦,无论过程有多么崎岖坎坷,他都无所谓,可若是这条路的尽头没有了她,那他这一路披荆斩棘又为了什么呢?
她身上散出的淡淡幽香让他思念,让他痴迷,他将头埋进她的颈间,极轻声的呢喃着:“兰儿……等我好吗……”
乞求般的温柔,落在初兰耳中,却似是一把利剑,挑破了她心口的那道伤疤。她一把推开林景皓,转过身瞪着他,略带了嘲讽的道:“等你什么?等你升了一品?等你入了内阁?等你当了宰相?让我诚惶诚恐、望穿秋水的等着你,等你权倾天下了,再来施舍我一点点儿可有可无的怜爱?”
“不是……”林景皓伸手去抓初兰的肩膀,却被她狠狠打开了。
“当日我那么卑微的求你,是你自己绝情弃我而去,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话?现在咱们半点儿关系也没有,你不过是一个外臣,往后你若再与我说这些不恭之言,休怪我参你轻挑犯上。”初兰狠厉决绝的说着,转身欲走。
林景皓一把按在门上,拦了她,急道:“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如今我没资格要求你什么,这会儿我只求你一件事……让我见见儿子好吗?”
“这里没有你的儿子。”
初兰伸手去推林景皓的手臂,他却是死死地按在门上,痛苦的道:“别这样残忍好吗?”
“我残忍?”初兰抬眼瞪着他,斥责道,“当日是谁丢下我们母子,自己奔了前程去?他险些成了见不得人的私生子时你在做什么?怕是正志得意满的捧着你的尚书大印庆贺呢!我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你又在哪儿?青云路上你自己断了与他的骨肉亲缘,如今却来埋怨我残忍?我警告你,若你敢靠近元衡一步,我便上奏母皇,治你个意图不轨,谋害皇孙之罪!” 初兰越说越狠,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直刺在林景皓心里。
林景皓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痛苦,冲口道:“我知道你的这些苦,你当这么久以来我就好受吗?知道你怀孕的消息,我心里又欢喜,又难受,哪样都跟要了我的命似的,真真是水里火里一般,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到你身边去。偏生你又躲着我不见,我几次三番的去央求刘顺,才得了那次与你匆匆见了一面的机会,看着你头也不回的走了,你可知我心里有多难受?”
“你怀孕的时候,许久都没有上朝,我心里就跟被油煎着似的。又想让你在家里多休息,可又日日盼着你来,因我只能在朝上得见你一面,便是不能上去嘘寒问暖的陪着,可若能只远远的看你一眼,我心里也可踏实几分。”
“你分娩那日,绕世界有关的没关的都在你身边陪着、伺候着,偏偏我不能近身。我半夜里跑来这府外头转圈子,明明那里面就要降生的是我的孩子,可我却要贼似地躲着人。后半夜刘顺偷偷从后门出来,告诉我说你平安生了个儿子,我当时傻子般的又哭又笑。若非刘顺死按了我,我便就要立时冲到你身边,什么也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