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颜公主(188)
初兰听得糊涂,这怎么听也不似刘顺会说出的话。别的权且不说,只说一个手脚不干净的话,她这簪子是随身物件,下人里能拿着的怕也只有画眉了。可凭着刘顺对画眉的那点儿心思,如何就能说出这话来?初兰心里疑惑,嘴上却也不点破,仍由着刘顺往下说去。
刘顺道:“小的这些日子去了城中当铺、金铺询问,想着不管是有人捡了还是盗了总要换钱的。不想却真是让小人问着了,文昌号的伙计说见过小的说的那金簪,只当时来当之人嫌给钱少,便就没当。”
初兰听了一惊,一时也不去管刘顺举止的反常,只忙问道:“可知道是谁去当的?”
“听文昌号的人说,似是醉仙楼的伙计。”
“醉仙楼?”初兰一懵,如何又跑出个醉仙楼来?
“小的得了这消息,便去醉仙楼找了那伙计询问,那伙计原是不说的,只小的给了他几个钱,又吓了一下,他便是全招了。据他说,是许久之前一个客人酒醉后无钱付账,随手便就拿了身上首饰抵账,老板因恐客人酒醒后来寻,便就一直妥帖收着。那伙计素日好赌,欠了人钱又无钱还账,便就打起了那首饰的主意。他是想着老板一直将那首饰搁着,也不查看,而那客人这么久也不来寻,怕就是不要了。所以才是大了胆子偷了去换钱。”
初兰听了刘顺这一番话,怔了一下,那簪子莫不是她自己送出去的?仔细想了半天,方是猛然想起,可不是吗?可还是去年了,那时老师被罢了官,她一时郁闷去喝酒,倒好像是有这么档子事儿,只也模模糊糊既不清了,这会儿经刘顺一提,细想下,这簪子却似是那时候就寻不见了。初兰啧啧两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心道这可是自己个自己添了麻烦了。随即便又问道:“后来呢?可向那伙计打探清楚了,这簪子最后入了谁手?”
刘顺终是抬头望了初兰一眼,复又深深地垂了首,低声细语的道:“回公主,那伙计说,后来是去了庆和当出手了。”
“庆和当……”初兰重复着这名字,忽的脸色一变,脱口道,“这可不是……”
刘顺低声回道:“正是了,正是二公主府上刘管家开的当铺。”
初兰心里咯噔一下,昭辰!居然会是昭辰!
初兰紧紧地攥了拳头,只觉全身血液直涌头顶。一时之间,昭辰素日对自己的种种欺压排挤,从儿时至成年,大事小事,一幢幢一件件,全全涌上心头,由是近两年,她似是愈发看自己不顺眼了,得了机会就要挤兑她一番。
初兰心中恨道:昭辰啊昭辰,我如何招惹你了,你是缠上我了怎的!去年便就污蔑陷害了我的老师,我只忍气吞声,息事宁人,不想你竟是越发猖狂了。我大婚之时,你那般语中带刺的冷嘲热讽,当众羞辱于我。如今竟是使出这般卑鄙的手段!你当真以为我郜兰是好欺负的,随你揉捏欺辱怎的!
初兰这么想着,心中愈发愤慨,狠狠地一拳,砸在了桌案之上。
刘顺一惊,抬眼看了初兰,便又垂首,她知初兰这会儿在气头上,自是不敢说话,直过了许久,眼见着初兰似是略有平静,方才欲悄悄退下。只他才往后退了一步,便被初兰叫住。
“站住,谁让你走的。”
刘顺小声道:“公主有吩咐?”
初兰凝着刘顺道:“本宫只问你,这件事可如你所说,是你自己想到去查的吗?”
刘顺将头垂的更低,应声道:“是。”
“那好,你只说说,今日早些时候你去了哪儿了?”
“这……”刘顺支吾着,“正是为了这事儿……小的上午是去问了那个醉仙楼的伙计,得了实情后,这会儿才来回报公主。”
“是吗?”初兰哼笑一声,道,“那这么说,今儿个来外面找你那个就是那伙计了?他可真是迫不及待自己送上门来任你拷问啊。”
刘顺慌忙跪在了地上,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了,只一副等着挨罚的模样。
初兰见他这般模样,便知自己所猜怕是不错了,果真是他。不由得一阵恼恨,她只对自己立誓说今后再不靠他,可偏偏这事儿到最后却还是他为她解了这关键的一点。
恼恨过后,心中却又生了些酸楚。想到如今他欲要帮她,却还得这般偷偷摸摸的,且不说不能让世人知道,只连她都得让刘顺小心瞒着。初兰说不出这酸涩是为了哪般,是心疼自己,还是心疼他。可才一生出这想法,她便就立时在心中断喝自己:你心疼他做什么,这全是他自找的!
及又见刘顺一副心甘领罚的模样,又不由得有些生气,却也不似前几次那般恼火,只冷冷的道:“你既是不说,本宫也不逼你,本宫知道,你跟了他一年,他待你不薄,横竖你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