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颜公主(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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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初兰一心期盼第一个孩子的降生时,一场大戏已在商泽上演,未出几日,直撼京师。
平阳府尹百里加急上奏,以商泽为中心,直里、汇宁、涞水等平阳诸郡粮价一夜暴涨数倍,百姓蜂拥抢粮,有数人踩踏而亡,情势危急,已近暴乱,平阳府已派兵镇压,只恐形势愈演愈烈,直请圣裁,调兵调粮,解平阳府燃眉之急。
奏折一到京城,皇帝震惊,急在早朝之上令百官献策。
户部尚书上奏:“启禀吾皇,去年几省灾害,赋税减半,库粮本就不多,眼下才经大战,实是没有多余的粮食拨给平阳。”
内务府总管上奏:“启禀吾皇,前战耗时半年之久,内务府钱粮也是损耗殆尽。”
既是户部和内务府都束手无策,其他朝臣更是无计可现。
初兰静立,她心中虽有主意,却知这事并不能在殿上明说,因那背后操控之人此刻定也站在这殿上,只不知他会如何反应。故而只是默不作声,悄用余光扫着各人。
皇帝遍扫众人,只见一个个都是垂头不语,开口呵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日众卿朝堂上侃侃而谈,指天论地,如何意气风发,怎么今日一个个都似吃了哑药一般。”
众人见龙颜愠怒,更是不敢轻言。
良久,方是刘子安上前一步,俯首躬身,语音沉稳的道:“回万岁,才两位大人已经回明,一时难以拨粮平。臣以为,唯今之计,只有先调遣周边省府之兵力前往稳住局势,以免暴乱扩大。粮价之事,也好容时再议良策。”
刘子安身为内阁首辅,他的话自然惹得众人响应。
皇帝踌躇着没有说话,似也在心中思量,许久,终是一叹道:“也只有如此了,传旨下去,令方顺,缁苑两省调兵支援平阳,务必将暴乱压在平阳府内。再令全国各省随时禀奏各省粮价浮动,以免再有类似之乱。再者……”皇帝顿了顿,似有些无奈,只道:“出援天启一事,暂缓吧。”
此言一出,初兰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侧头去看雅容,但见她眉头微锁,无声浅叹。
朝散。
雅容,昭辰,初兰照例先百官离开。
三人并行,昭辰望着雅容,开口道:“我见姐姐这模样,似是对母皇圣裁有所不满?”
“岂敢。”雅容忙道,“只是……唉……早前我朝已应了天启的请援书,如今出尔反尔,只恐令天下人耻笑……”
昭辰道:“姐姐此言差矣,人道天有不测风云,如今平阳出了暴乱,难不成咱们不管自家之事,倒先去给别人解围?”
雅容、初兰均不说话,昭辰看了看二人,故作一叹,道:“不过姐姐说的也是有理,只怕我大颜这次真是威信扫地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初兰听出了昭辰言外之意,当日昭辰力主求和,而她与雅容却是主战,如今诺不能守,倒像是她与雅容之过了。
三人说着已出武阳门,昭辰向二人拱手告辞,先行上轿离开,初兰只见她步履轻盈,掩饰不住的志得意满。再转头望向雅容,但见她看着昭辰上轿的背影,也是一脸无奈,可见其也对昭辰之心了然。
二人相视,心照不宣的摇了摇头。
这会儿初兰再看雅容,恍觉自己前两日实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心中不免生出些惭愧,只道:“姐姐前两日之担忧,我只当是杞人忧天,不想竟成了真的,实令妹妹叹服惭愧。”
雅容道:“如今还说这些做什么,圣旨已下,怕是再难更改了。虽说有背信弃义之嫌,但母皇此举也实是无奈。谁曾想只在几要出兵之际竟出了这事儿?世事难料,或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吧。”说完只对初兰露了无奈的笑容,便也上轿离开了。
武阳门外只剩下初兰一人,冷风席席,似是渐渐将初兰脑中的迷雾吹散。
雅容刚刚的那番话,虽似无意,却又似有心。
商泽富贾自前年开始的屯粮、那封密信、大颜与天启的战事、天启求援、平阳暴乱、出援不成……
一件一件,抽丝剥茧,所有的这些事,原来总像团乱麻萦绕在她心中,如何也解不开,然此刻,却竟似一颗颗珠子被穿了起来,直让初兰觉得心中从未有过的清明。
初兰终是恍然顿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三年来商泽富贾根据朝中某人指使暗中收粮,却从未倾售,她只当他们是等着今年战后缺粮放粮敛财,如今看来却是她想浅了。早几日赵家送来密信,她就觉得奇怪,眼瞅着年关将至,那时倾售方是最佳时候,自比这会儿要赚得多,如何他们就提前动作了?三年都等了,却等不了这一时三刻?可见他们并非为了敛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