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思暮尝(55)
穿过大堂,余疏影不自觉地加紧了脚步,可惜她的腿不如周睿的长,他还是很轻易地赶上了自己。
通往教学楼出入口的方向只有一个,周睿不紧不慢地走在身后,余疏影倒不能确认他是不是跟着自己。刚踏出门口,她就有目标地转向食堂,同时急匆匆地说:“周师兄再见!”
话音未落,余疏影就被人揪住了衣领。尚未回头,她就听见周睿说:“一起吃饭吧,我的车子停在东门。”
在周睿的一拖一带下,余疏影不得不换了方向,跟着他往食堂的反方向走。
余疏影偷偷地抬眼张望,身旁的男人唇角微抿,下颚线条绷得直直的,一看就知道不能乱惹。犹豫了几次,她才试探着说:“我跟熹然约好一起吃饭。”
周睿稍稍转头脑袋,他垂眼看着余疏影,用眼神示意她把话说下去。
“她还在饭堂等我……”余疏影继续含蓄又委婉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愿。
周睿很平静地提议:“那就叫上她好了。”
终于,余疏影安静了。
将车子驶出校道,周睿问她:“考完试了没?”
“还有两科。”余疏影很配合地回答。
周睿又问:“赶着回去复习吗?”
余疏影顿了半秒,接着说:“挺赶的。”
闻言,周睿就随意在附近选了一家餐厅吃饭。刚准备把车子倒进停车位,他就发现余疏影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对面餐厅。
面对的餐厅是一家泰国菜馆,通过光洁的落地玻璃窗,过路的人就能一睹室内那神秘的佛像、极具东南亚风格的灯饰,以及做工jīng巧的木屏风。
周睿打着方向盘,接着就驶进了对面停车场。下车之前,他还问余疏影:“泰国菜吃不吃?”
余疏影没有回答,却弯着眉眼笑了起来。
候在外面的咨客热qíng地将他们迎进餐厅,空气中飘散着多种香料jiāo织的味道,穿过被鲜花簇拥的小庭院,他们被带到一个安静的角落。
轻纱垂幔、火红玫瑰、摇曳烛光,这位置明显就是qíng侣卡座。周睿很从容地落座,余疏影有点尴尬,不过最终还是坐到他的面对。
点完菜以后,服务员就带着菜谱施施然地走开。余疏影捧着杯子默默地喝着清新的柠檬水,不知不觉地喝了大半杯。
周睿不想跟她打哑谜,他直截了当地说:“我在追你。”
余疏影毫无心理准备,一口水噎在喉间就láng狈地咳嗽起来。她的脸渐渐涨红,不知道是由于气息不顺,还是因为周睿的话。
她把水杯放下,周睿就拿起造型奇特的水壶,重新替她添满。他脸上平静无波,连声音都没有半点起伏:“为什么还这么惊讶?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那晚从连雪山回来,余疏影刚走进教职工公寓,周睿就循例告知余军。
余军要求跟他碰面,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qíng。他在车外等候,从公寓出来的余军一看见自己,眼神瞬间复杂得可怕。周睿突然想起,当初他得知自己就是周立衔儿子的时候,他的眼神也是一样的复杂。
那是一种充满意外、愤怒、戒备、甚至更多不知名qíng绪的眼神,周睿差点难以招架。他垂首等待着余军的控诉,而余军只是平静地带着他步行到不远处的小菜馆,连菜都没点就要了两瓶烧酒。
周睿被灌了几大杯,高度酒液狠狠地灼烧着他的喉咙,好半晌都缓不过来。
额角一抽一抽的,周睿硬着头皮把剩下半杯喝完,随后就听见余军说:“我起初就觉得奇怪,以你这样的本事,根本不需要我协助你为斯特打开中国市场。原来,你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不要多问、不用多说,余军已经看透了一切。周睿没什么好jiāo代的,更没什么好辩解的,只能低声说:“余叔,对不起。”
余军同样喝下几大杯烧酒,他脸不红耳不赤,跟周睿的状态大相径庭:“不用对不起,这句话应该让我对你说。”
周睿的心猛地一沉,而余军则斩钉截铁地说:“你跟疏影的事,我不同意。至于原因是什么,疏影不知道,但你却很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心知不能再跟余军对着gān,但听见这样的话,周睿还是按捺不住qíng绪,借着几分酒气地跟他以事论事。
他们起初还是好好说话,但很快就谈崩了,饶是周睿这样镇定自持的人也气得bào跳如雷。
从连雪山回到斐州市区,周睿开了将近五个小时的车,虽然算不上饥寒jiāo迫,但胃里还是没什么东西,被狠灌多几杯,人就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