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1814)
她抱着孟破天,茫然转向天弃,眼神里全是哀恳,天弃长叹一声,转头不忍看,轻轻道:“陛下节哀……”
景横波猛地闭上眼睛。
身侧裴枢,微微颤了颤,簌簌又落下一阵冰雪。
随即他僵硬地坐了起来,将额头搁在膝上,过了一会儿,手指慢慢cha入黑发,痉挛了又痉挛。
景横波坐在冰冷的地上,抱着孟破天,只觉得心也在痉挛,这夜的寒气和悲凉,乱雪一般将人覆盖。
她不知道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长廊上生死抉择只是一霎,最后一霎她被裴枢扔出的时候,孟破天的命运便已经不公地被做了抉择。
有那么一霎她在想,孟破天在最后一刻,是否在恨自己的存在?正如她说过的,如果没有景横波……
如果没有景横波,裴枢也许会喜欢那个脾气相近的她,也许最终会接受她,或者他内心里已经有了微微的喜欢,然而他如此执拗和骄傲,仿佛觉得守住最初的心动,也是一个男人的坚持和品质。
到最后,苦了她。
景横波不知道孟破天会怎么想,只觉得这一刻自己都开始恨起自己的存在。
裴枢忽然转过头,从她手中轻轻接过了孟破天,用一种此生再没有过的温柔姿态,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侧头凝视深沉的黑夜,似乎要在黑暗中沉沦,又似乎要在黑暗中寻找微光,景横波听见他忽然嘶哑的声音,涩涩回dàng在耳边,“我想先陪陪她……那边的事,恕我现在无法帮你了。”
景横波默然半晌,点头,慢慢站起身,现在她不该在这里。
就让孟破天独享这最后的独处吧。
站起身时,也不知是不是跪坐久了膝盖僵硬,她一个踉跄,天弃扶住了她,她有点茫然地道:“谢谢。”
天弃凝视着她的眼睛,再次不忍地转开眼,轻声提醒道:“那边耶律公子好像有点麻烦……”
景横波振作jīng神,往长廊外望去,果然看见耶律祁那边的尴尬状态。
她此时急需一场战斗,来将脑子里无边的愧疚和疼痛驱散,想也不想,身形一闪,已经扑入了耶律祁的战团。
她一进入战团,耶律祁就一喜,他现在正希望有女子来帮他解围,否则这束手束脚的架实在难打。
景横波心中悲凉愤怒,看见这群玉脂luǒ女就像看见一群光猪,没爱惜也没怜悯,刚才这群人怎么利用四周物体来对付她,来杀了孟破天,她就要用同样的办法,来回报这群冰雪无qíng之人。
于是雪山弟子们便遭了殃。
再无人束手束脚,再无人怜香惜玉,在玄huáng风雪阵里,糙木都是武器,在景横波手下,万物更是杀机。她不需要轻功,可以腾挪无际,不需要武器,一砖一石一滴水,都可以是她的利器,不需要内力,可以指挥沉重的刀兵,甚至不需要看清楚敌人的招式——只要她愿意,天下万物都可以调动来,简单粗bào,砸你便是。
冰雪未散的锋利叶尖同样会在雪山弟子身上割裂血口,那些坚硬的枝条会被景横波毫不客气地戳进伤口,碎石就是无数飞蝗石,沙子也可以成为暗器,连荷池里偶尔跳起一条鱼,都能被景横波手挥目送,一尾巴狠狠抽在脸上,一个女子娇呼一声,生生被那鱼尾巴抽晕过去。而景横波的攻击连绵不断,她的双手不断弹动,如拨动夜色之弦,召唤天地万物滚滚而来,乱石夹飞糙,断枝裹泥沙,所有物体前赴后继,飞旋呼啸,以比先前大阵中更凶猛的速度,搅动气流一团浑浊,远远看去这个战团一片昏huáng,宛如拔天拽地的龙卷。
雪山弟子们终于感觉到了这种凶悍和杀气,更要命的是女王没有武功内力,所有的能力来自于异能,所以她的力量源源不断,不会疲倦和衰退,愤怒之下她的分心多用更加元转如意,仿佛天地都被她驭使。
耶律祁已经不用出手,只在一边掠阵。
风水轮流转,刚才耶律祁打得窝囊,现在就换成了雪山弟子,她们从未经历过这样无奈的战阵,己身优势无法发挥,而在景横波近乎泼妇一般的狠戾攻击下,那些原本就不能蔽体的衣裳,更加零落破碎,这些女子渐渐也动了真怒,齐齐喝叱一声,不顾景横波那狂bào的万物攻击,不顾在她面前形成的武器屏障,剑光如电,夭矫如龙,无数条雪龙呼啸纠缠,穿越浮沉屏障,直扑景横波身前。
空气中散开点点猩红,如写意画上最后一点染色梅花,将淡huáng的月色染一抹胭脂色。那是雪山弟子qiáng行突破景横波万物屏障时,被那些糙叶砖石尖锐之物割裂肌肤,逸出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