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1599)
耶律祁,是否现在已经和女王会合了呢?
她期盼他们会合,这样才有机会挽救耶律祁的生命。耶律祁虽然毒被暂时压下,但巫维彦等人才不会顾念他的身体,以毒攻毒和巫医的法子,都只是治标不治本,并且方式霸道,以至于现在,耶律祁眉间一片毒xing沉淤的深青色,并且不能接受日光照she,不得不以斗篷遮挡。
她又害怕他们会合。他的心上,从来只投she那女子的影子,如阳光所经之地,不见萤火微光,当他和景横波近在咫尺,于她便远在天涯。
世间qíng爱,不过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首尾,看不见起始收梢。
她闭上眼,双手合十,默默祷念。
院子里步声杂沓,不断来去。最近东宫的人都很忙,脚步匆匆。整个东宫,笼罩在一片诡异又紧张的气氛中。
“你在做什么呢?”身后有人在问,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
王妃最近也常不在宫中,在宫中也常邀人夜谈,院子中人来人往,都不许她靠近。
“我在祈祷,”姬玟满面温柔,轻轻答,“愿东宫永世太平,娘娘福寿安康。”
……
景横波一眼也没看那斗篷人,直接召来那落云官员,正要示意他将这个家伙赶走,忽然帷幕一掀,宫胤出来了。
“好了?”景横波有些诧异。
这么快。
那一直等在一边的蒋公子jīng神一振。他等了这么久,连羞rǔ对方的词儿都腹稿了一堆,终于等到了。
众人目光落在宫胤手上,那里却是空空如也。
景横波挑起眉毛,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又觉得不可思议,不会吧,他真以为那样能赢?
宫胤好整以暇地在她身侧坐下,并无任何解释和介绍,伸手一招,帷幕掀开。
众人忽然都闭了闭眼。
刺眼。
眼前猛地冒出一大片晶莹光灿之色,恰逢此刻日光明耀,映she得那一座物事光芒四she,流转如明月如星河,竟至不能bī视。
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那光线,众人再将眼睛慢慢睁开,看清楚那物事,哗然一声。
而那满面诧异的蒋公子,已经忍不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什么珍贵物事……如此璀璨bī人……哈哈哈没听过拿冰块雕个人,就敢比价值连城的碧玺的……哈哈哈哈真是异想天开……”
一时众人皆笑。
台上还是景横波像,却是冰雕像,足足一人高的冰雕,同样技艺高超,栩栩如生似女王当面,造型却与众不同——秋千架、鲜花藤,架上立着的女子长发舞,裙裾翩,一dàng似飞至天边。
景横波怔怔看着那雕像。
当年深宫花下dàng秋千,一次次dàng过你窗前,以为你总错失我香气蹁跹,却不知那影子刻在你心里面。
只是命运如梦境如谶言,那些最美的画面,最终总以冰封面貌呈现。
什么时候我和你鲜活活一场,不必将记忆封在冰里面,不必隔着山海冰雪结界,看得见爱qíng,摸不着指尖。
什么……时候?
她轻轻叹一口气。
此时哄笑声还在继续,无人懂她心中这一刻波澜万千。
景横波也无力阻止众人的哄笑。
单纯论两人雕刻技艺,还是蒋公子更胜一筹,更不要说三面宝石雕的奇妙珍贵。但如果从内心评判,景横波更爱的是宫胤的这一尊。然而比的不是心意或者造型,而是珍贵和准确。
就知道是这样。
宫胤不爱珠玉,不重享受,便纵多年国师富甲天下,也不会将宝石这种累赘物带着满地跑,他擅长的,能做的,也就是冰雕了。
这尊秋千像凝聚静庭短暂的美好岁月,凝聚她和他最美最单纯的时光,凝聚她和他相遇相爱的最初,一分不值而又珍贵万分。
但无人能懂,也不能解释。那些最美好的,说出口便是亵渎。
她不胜心疼地揉着眉心,这下好了,众目睽睽之下这么敷衍,她就算想放水也不行,会引起众怒的。
身边天弃忽然“咦”了一声,道:“珍珠!”
景横波仔细一看,才看见那像的心脏部位,竟然是一颗淡金色的硕大珍珠。
珍珠本是他咽喉的防护武器,如今放在了她心脏的位置。
那般硕大的珍珠,珍贵程度,不下于碧玺,他却没有用来雕刻,只嵌进了人像的心脏中。
他不屑和他人争竞,只想表达自己的表达——
你的安危,如我要害一般,以生命来防护。
“哈哈哈哈哈……”蒋公子还在笑,笑得眼泪四处喷洒,“敢问阁下,就凭这东西,你真敢认为能让我滚下台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