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1553)
穿越至今第一次,唯她第一次。
唯他,也是第一次。
他在。
他在高树之上,正在俯视。
他一直在。
看见那“少年”跃马入城,看见她紧追不舍。看见那“少年”怒踏擂台,听见全城大喊“王夫!”
看见她一路追去,眼神从未有过的急切,似见思念已久的故人。
看见两人在马上你来我往,看见她依靠那人言笑晏晏,看见她一声叹息,搂紧那人腰,脸贴在那人背上,唇角自然勾起一抹微笑。
如此满足,如此如意,如此轻松,如此……喜悦。
相识至今,他以为见遍她笑意如花开如霞光漫天如月色绽影,他以为这些便是她笑容的极致,他以为他所见便她一切。
然而今日才知,什么才是她真正的笑。
然而今日才知,之前那么久,那么久,她竟在他面前,从未真正开怀。
这一刻,心间如万蚁噬过,刹那噬空血ròu,千疮百孔,曲折往复。
……
这一刻。
她在马上依人而笑。
他在高树之上,远眺。
女帝本色 第四十七章 一见钟qíng。
左丘默的马,真是一匹举世难逢的好马。
生就一双弹跳力惊人的腿,好像能跨过这世上所有名山大川,万丈沟壑。
骑在马上高高飞起,越过那些惊讶仰头的京卫士兵头顶时,景横波迎着扑面猛灌的风,觉得说不出的痛快畅快和愉快。
一跃过敌阵,铁枪击甲衣。左丘默面对一重又一重堵死了路的京卫,硬是一次又一次纵马而过,衣袂在风中she出铁一般的线条,手中寒芒四she的长枪,一次次将那些试图刺穿马腹的士兵bī开。
景横波注意到她竟然始终没有伤一个士兵。
这愤怒的、决绝的、一脸赴死不顾一切闯宫的女子,竟然始终不肯伤人。
“为什么不杀人?”她忍不住问。
“落云之兵世袭,他们的哥哥叔叔父亲甚至是爷爷,都有可能曾经是我父亲麾下。”左丘默答得简单,却霸气。
景横波隐约记得落云部是诸部族中,唯一一个境内分裂,存在许多野莽部落的部族,而这许多年来能保持境内安宁,经济持续发展,都有赖于一个家族的支撑,那是落云的军神世家,中流砥柱,全族子弟儿女皆带兵,代代护佑落云边境安宁,想必就是左丘家了。
所以左丘默敢一人闯王城,所以她一路闯关却不杀人。哪怕这些人并不一定是她家门下出身,可在她看来,都是左丘家的军户,都受落云军神护佑,自己人不杀自己人。
景横波暗暗叹气——听起来很豪壮,其实很傻bī。标准的死心眼。各有立场,还谈什么门下jiāoqíng?何况这种“天下兵我都护着”的老大心态,将落云大王置于何地?这样看来,堂堂军神世家大小姐会去和亲,也就不奇怪了。
果然,接连闯过几次结阵之后,之后的路途越来越艰难,从这条大街到王宫之前不过短短百丈,百丈之后是一个不宽的广场,可这百丈就成了天堑,因为大批大批黑压压的人头涌来,骑兵后方是步兵,步兵后头竖起了钩镰枪,拉开了长长的勾网,再想一跃而过,先得开膛破肚。
左丘默终于勒马,嘴唇抿成平直一线,面无表qíng,这一刻景横波觉得她像极了太史阑,忍不住想太史如果遇见这样的场景会怎么做?想必会比这位还帅,但又想阿弥陀佛还是不要遇见的好,哪怕太史阑做个庸人呢,也比整天打打杀杀要qiáng。
她叹了口气,心里隐约觉得,也许君珂文臻还有机会做个平凡人,太史阑……真的不大可能。
对面的将领在喊话,都是那些晓以大义的场面话,两个女人各有心事,谁都没听。
当一大队士兵终于持盾拿刀冲过来时,左丘默的枪,终于刺了出去。
刺出第一枪的时候,她忽然道:“五天前,我自愿去浮水部和亲。浮水部和落云部世代有姻亲之好。原因说起来却不大好看。落云部女子体质特殊,可以改善浮水部的打呃胀气毛病,最起码后代会好一些。而落云部边境野莽,位于浮水和落云之间,我们需要浮水部为我们缓冲和钳制野莽。”
她说话时下手不停,依旧不杀人,银色的枪花点点如落梅,点出去就是一蓬炸开的鲜血,每一着都狠辣又准确,放肆又收敛,每一着都伤在对手关节处,让人失去战斗力而又不至于死,那种妙到毫巅的控制力,令景横波看得赏心悦目,第一次发现打架也如此有美感,忍不住默默记她招式,想着将来真遇见太史阑或者可以教她,感觉太史一定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