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传-采薇(引号版)(47)
说到这里,他轻轻的笑了。
“我愿意在奈何桥上等你,但是不允许你现在来。要等到你很老很老了,才可以来,那个时候我们一起走到来世,可好?找个好人,可以照顾你的人,好好过一生。”
“那个时候我已经很丑很丑了,……”
我已经快泣不成声了,可他还在笑。这次我第一次可以理解他的笑,为什么可以笑的如此灿烂而伤感了,那种绽放的明媚在我看来只有哀伤的感觉。
“芙儿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
我们终于还是走到了这样的地步,永嘉不可能自己退出来,因为他
是祈亲王,他的生命是从禁宫开始的,也许也要从这里结束。
其实他,郑王,太后,和大司马要是普通的小民百姓,那些事情,那些所谓的误会很容易解释,但是,他们不是,围绕在他们周围的是王权这条看不见的金线,如果谁触动了线,不是前进一步去得到它,就是失去了生存的权力,所以,对他们来说,没有退路。
独自走在禁宫如此庄严的天街上,任心情跌到谷底。
‘这里没有树,不然可以看雾凇也是好的。’
‘你很适合这里,……’
也是这条天街,也是这个禁宫,我们沿着它走了一条不适合我们的生活,也许当一开始我们踏上这里的时候,就注定了结局。
如果忘了这些,我的生命可否重新来过?
……,不能了,永嘉已经刻入了我的生命,永生难忘了,……
远远看见哥哥和父亲在那里,我走向他们。走近了, 才可看清楚,在他们的身后是一个青衫中年人,冷冷的面容,是沈释孑。这是我第几次看到他,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他没有上刑具,没有用绳子,他高傲的神情是他危险的起源,但他却不屑更改。
他看了看我,似乎回忆起什么,然后转过了面孔。
天空飞过来一行凌翅鸟,我听见了他们的鸣叫。
哥哥用眼神询问我,但我摇了摇头,我不想说什么,也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已经结束,就不要再提起。
“芙儿,郑王已经下旨意,让我们在这里等你,不要走,郑王还有话要说。”
“……,郑王究竟想做什么?我不去!”
“芙儿!”
哥哥的声音很严厉。
“作为普通女子,你可以不在乎这些,可是你不是,我们要照顾的很多,姚家上下就是我们的责任!”
“简御。”
父亲的声音不高,可隐藏其中的威严是不可忽视的。
“不要这样和你妹妹说话,芙葭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
一阵低沉的笑,是沈释孑,他嘴角微微翘起,有些讽刺的说。
“姚相不愧老成谋国,即使现在,面对已是末路的我,也还是如此。何必呢?我们做事情都有自己的原因,在大义之外,这点子私心又算的了什么呢?沈家也是我的弱点,这并不可耻。”
父亲看了他一眼,“大司马,如果,您当真可以勘透这些,就不是现今这步田地了。”
“哦?姚相第一次说了句实话,佩服,佩服。”
“彼此,彼此。”
“……,姚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沈某自知如此结局,不过只是‘鸟尽弓藏’,不新鲜。姚相位高权重,不可轻心,……”
余音缭绕,话已说尽,沈释孑可成为郑王的心腹之患,不是凭空的横祸了。我看着他们,忽然感觉很荒唐,我们本是骨肉亲人,可
在这样的圈子中,却是如此的虚假。
“多谢大司马,姚某做错了很多事,可有一种是真的,社稷在姚某心中,真是重于泰山。也许你不信,可自己做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他人相信呢?有所为,有所不为,也许姚某是错的,可对的起自己,心愿已足。”
沈释孑眉一挑,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有个太监过来说郑王传旨,要我们觐见,大家这才整理一下,跟了进去。
已经是无法形容的心情,原本以为那一刻是和永嘉的最后,可再次看见他的时候,心里却依然期盼,他可以自己走出来,走出那从他出生就环绕周围的心结。
眼前的情形让我看见了我的心愿是多么的可笑。
他跪在那里,身后是宫廷的侍卫,强行压住了他,而他面前的郑王脸色十分凄冷,嘴角淌着血丝。
郑王一看见我们来,指着沈释孑,“就是他,就是他在大理寺让他的党羽害你的,我让姚简御就任大理寺正,为的就是到时候护着你,你怎么就这么顽固,为什么就要护着他,一个乱臣贼子,我一向淡薄的弟弟竟然对我挥拳相向?”
“那一拳是你欠我,我欠你的,我会用生命偿还,可你的欠我的,我也要讨回来!我不是要护着他,王兄,你停手吧,王权在你手中没有动摇半分!沈释孑是太后的亲弟弟,也我们的至亲,也是长辈,你说过如此壮丽的河山不可再沾染尘土,放过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