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沉浮/凤鸣九霄(95)
陈平见此,脸色微变。我抿着笑意。你不信我又如何,我也是无法信你,两下彼此扯平,才好说些真话。“齐王磨刀霍霍,早就准备好了,既然两位大人身陷囹圄,为何不搬他过来做个相助?先做好些,莫要等吕家真困了相府太尉府,那时后悔晚矣。”我关切的相问,犹如讨论着天气。
周勃按捺不住,拍着扶手站起,“齐王势强,倒是可以一解京城之危,却比猛虎,引进就无法驱赶了,到时候还不得要个皇上当当?”陈平一阵咳嗽,重着声音说“周将军,小心些。”我擒了一丝笑意,“再小心,这也是实话,臣妾就佩服周将军这直来直去的人,说起话来也不必猜得费劲,陈相你说呢?”陈相冷笑一声:“直来直往固然痛快,无妄之灾也来的莫名。”“那臣妾想问陈相一句实话,陈相还要直来直往的好,陈相姓刘还是姓吕?”我探身,笑着问陈平。“什么姓刘姓吕,又打这样的哑谜,吭吭叽叽拐来拐去的,难道以为谁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吗?”周勃挠着头,坐在凳子上,呼呼喘气。我垂眸笑着,等着陈平的回答。“老臣姓陈。”陈相的回答,让我敛起了笑容。陈平摇摆不定,是为大患。但是他应该知道吕家得势后危及京中显贵,为何还如此?
“陈相果然淡定,置生死于不顾,让臣妾钦佩,此行前来代王叫臣妾给带个好,说声陈相辛苦了。“说罢,我起身下拜。“陈相和周太尉也劳碌一天了,臣妾现行告退,不再打扰了。”我起身,仍是笑着,摸住灵犀的胳膊,她冰凉,我也亦然。“朱虚侯驾到!”门外一声通传,惊呼了众人。我微微一笑,有些恍然,原来旧情抵不过新恩,陈相攀上了齐王刘襄。一切有了解释,我笑着看向陈平。他有些晒然,扫了扫衣袖准备迎接。我回转无路,也只得站立着,等待这个顶顶有名的侄儿。毕竟,他还要叫我一声婶娘呢。
朱虚
深耕禾既种,立苗欲疏;非其种者,锄而去之。当年曾对吕后放此厥言的朱虚侯刘章此时正站在我的面前。和我想象的一样,年纪与我相仿,瘦俊挺拔,英武之中不失文雅。他微微一笑:“侄儿不知婶娘在此,多有冒犯,还望婶娘恕罪。”
他是老齐王刘肥次子,年纪虽长于刘恒,却是正正经经的侄儿,我客气的笑道:“朱虚侯还是请起吧,本宫临时起意来这里借宿的,你不知不怪。”隽眉一挑,笑着问:“皇叔身体可好?太后娘娘也是许久未曾得见了,她老人家身体还好么?”
我微笑颌首:“母后身体康泰,平日所犯也都是些小毛病。代王最近有些微恙,不过好在诊治的及时,也是无碍,有劳朱虚侯惦念了。”“王后娘娘和朱虚侯都是自家亲戚,何必如此见外,不妨坐下深谈如何?”陈平在一旁张罗着。
笑着,互相客让,再次端坐,却是我在最上手位,刘章坐于我的对面。我侧眸淡淡看着眼前这个俊秀男子。二十岁时他凭斩杀吕家人一举闻名,也为刘氏诸王震起雄风,如今京城内外竟像是人人倚他为求自保,他是刘襄的保靠,刘襄如果夺权必由他起头。
他见我沉思,亦笑着问:“娘娘这次来是为何事?”我不动声色,倾身前探,笑道:“本宫出自汉宫,与太皇太后有教导之情,听说太皇太后微恙,前来探病,最主要的是,太皇太后是代王的嗣母,母后和代王托本宫此次前来代为问候一声。”
刘章有些蹙眉,半晌,笑道:“这倒也是人之常情,可惜王兄离的远,只能靠侄儿在此尽些心力。”我有意试探道:“齐王最近可好,听说齐王日夜操练兵马,废寝忘食,这样长久以往,无利于身子,可仔细些才好。”他与我四目相对,脸色有些不自在,“谢谢娘娘担心,王兄身体无恙。”
“无恙就好,我们刘家还要靠他呢,他是高祖的长房长孙,也是刘氏的徽征。”我为微微一笑,看着他的反应。刘章握紧双拳,胸前一抱:“娘娘这样说,侄儿惶恐,当今圣上才是刘氏徽征,万民敬仰爱戴,哪里能说到王兄?我们兄弟为刘氏江山但求尽心尽力不敢再作他想。”笑着起身:“朱虚侯自谦了,诚如朱虚侯所讲,本宫和你是自家人,自家人说话还用这么小心谨慎么?”他沉吟不语,我笑着与他俯了一俯,“明日本宫就要回代国了,舟车劳顿还需几日,先去休息了,请朱虚侯见谅,”刘章的阴沉的脸上又露出恭顺的笑容:“娘娘现行休息吧,明日侄儿再来送行。”
“倒也不必,朱虚侯公务繁忙,还是省了吧。”我回身,拉过灵犀,尽力让自己走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