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婚是我结(48)
身后,刑鉴修似乎也站起身,但他没有靠近刑怀栩,一阵声响后,他轻声唤,“栩栩。”
刑怀栩转身,笑着走近他。
刑鉴修递出一本户口簿,“我知道你想要这个,拿着吧。”
刑怀栩接过那暗红色小本,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他对我很好,给我做饭,帮我养花,陪我读书,我遇到挫折的时候他会陪着我,我有危险的时候他都能及时赶到,他知道我很多事,会包容我,会逗我开心,他很聪明,偶尔也会犯傻……”
她再说不下去,因为喉咙憋得疼,眼睛也疼。
刑鉴修抱住刑怀栩,摸摸她披肩的长发,想笑,开口却不由自主哽咽了,“……那些事……爸爸也想好好替你做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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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俩一起回到大厅时,夏蔷一眼瞧见刑怀栩捏着的户口簿,惊得倏然而立,“鉴修,这太仓促了,你怎么能……”
康家四口也看见刑怀栩,都按捺着情绪,不再多说。
刑鉴修揉揉鼻梁,疲倦道:“夏蔷啊,我这条命是捡来的,还能活到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有生之年能亲眼看着孩子成家,哪怕只这一个,死了也瞑目。”
从他口中说出的死格外沉重,饶是夏蔷,居然也一时不可辩驳。
刑鉴修疲惫至极,也没耐心再应酬康家人,只道:“我不太舒服,今天就这样吧。”
康老爷子率先起身,他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到刑鉴修身前,拍着他的肩膀承诺道:“栩栩进了我康家,这辈子都不会再受欺负,我保证。”
刑鉴修苦笑,“这话不应该是阿庭来说吗?”
康炎立即推出康誓庭,要他表态,可刑鉴修又摆摆手,“行了行了,你说的话我不信,我只信我女儿。我以前看你挺顺眼,今天怎么看怎么讨厌,你快走吧。”
话虽如此,康誓庭还是走上前,郑重道:“您放心。”
目送康家离开,夏蔷犹然愤怒,“这一家三代全是笑面虎!天底下哪有这样嫁女儿的?这算什么?半点规矩都没有!你也是,栩栩年纪小不懂事,你也糊涂了吗?至少该为她的将来打算……”
“打算什么?”刑鉴修冷冷反问,“再找个李闻屿那样的人家把她打发了吗?我可还没死呢!”
夏蔷怔住。
刑鉴修脑袋里一股股力量较劲似的疼,他想发火,头上伤疤处却疼得他冷汗直冒,他手脚骤软,险些站不住,幸而夏蔷及时扶住他。
“怎么了?”夏蔷紧张道:“哪儿不舒服?我找医生来!”
刑鉴修搭着她的肩勉强站直,视线还是一阵发虚,熔浆蔓延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一句话,很熟悉,又很陌生。
“嫁女……女心……”
夏蔷听不清楚,“你说什么?”
刑鉴修晃晃脑袋,那句话渐渐清晰起来,是一句诗。
嫁女莫望高,女心愿所宜。
愿所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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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怀栩拿到户口本,为防夜长梦多,当天下午就和康誓庭去登记。
恰巧遇上个良辰吉日,婚姻登记处里坐着不少人。刑怀栩和康誓庭并排而坐,她手里捧着本书,他低头看股票,彼此无言,半天没说过一句话。
登记处拖地的保洁阿姨从大厅那头拖到这头,路过康誓庭和刑怀栩脚下时,二者都自觉抬腿避
让,保洁阿姨反反复复偷瞄了他们许多眼,最后忍不住好奇问:“你们俩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康誓庭问:“走错什么地方了?”
保洁阿姨犹豫片刻,眼神瞟向对面厅,小声道:“对面才是离婚登记处。”
康誓庭和刑怀栩对视一眼,刑怀栩直接举高书遮脸,无颜以对。
康誓庭只得答复热心阿姨,“……我们没走错,谢谢你。”
保洁阿姨登时红脸,匆匆拎了水桶溜之大吉。
刑怀栩听到身后有对年轻夫妻在笑,视线从书里偷偷下移,拿脚撞撞康誓庭,不高兴地瘪嘴。
康誓庭只得收起电脑,折了张登记处的优生海报,凑近刑怀栩替她扇风,“热不热?”
刑怀栩摇头,“你靠近才热。”
“那不行,离你远了人家又让咱们去离婚。”康誓庭环顾四周,见周围全是亲亲密密的小爱人,便挨得离她更近,边笑边说:“古代男女双方婚嫁要写婚帖,但没有官方证书,这结婚证放在古代,或许该叫婚牒。”
“结婚证绑定了男女双方,就是希望他们从此能履行契约精神。”刑怀栩的视线寸步不离书本,嘴里冷飕飕说道:“爱情本来是树上的苹果,一旦结婚,这颗苹果便被摘下,看起来你完整拥有了苹果,可实际上,这个苹果已经在迈向死亡,不管你将它放进怀里还是冰箱,它终归要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