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透毕业的日子(37)
我相信自己的脸色非常难看,因为我已经准备起身了。
唐笑纯往座位里缩了一下,似乎不想走,缓和了脸色说:“对了,你知道吗?为了你我还被亦清他们宿舍的人埋怨。”
我略微放松,低头喝自己的保养水。
她继续说:“那时候我和亦清闹别扭,他正好准备给你写信。他们宿舍的都知道你是他同学,就起哄让他追你,说你肯定不会答应,至多气气我。信寄出去以后,他们还讲给我听,说亦清给别的女孩子写情书。呵呵,内容都告诉我了——I will spoil you forever!对吧?呵呵,这话我都听腻了!他们跟亦清打赌,说你如果答应就每人输给亦清五十;如果你不答应,亦清就付给他们五十。亦清是个争强好胜的人,那信写得一定很动听吧?呵呵,我听的时候都有点儿动心呢!结果,你不仅答应了,还在第一时间赶来,害得他们每人付了谢亦清五十块钱。唉,其实我挺佩服你的,现在像你这么简单纯洁的人不多了。”
脸皮上臊臊的,原来这是个透明的玻璃盒子,所有人都在看,除了我自己。
“对了,亦清和我说你当天就走了,怎么走得那么急?”
难道谢亦清在和我煲电话粥的时候竟然同时和她在一起?我突然想起杨燃天和穆茵,一股怒火冲到了头顶,连呼吸都粗了起来。
“还有事吗?”我的嗓子有些哑了。
也许我的表情很难看,唐笑纯撇撇嘴,“呵呵,没事了。对了,今年过年亦清和我回家了,我爸妈挺欣赏他的。对了,听说你在海边上学,我们家也是海边城市,什么时候你也来玩儿吧。”
“唐笑纯,啰唆这么久,你不觉得咖啡上火吗?”我终于怒了,“我没见过女孩子拿放屁当说话使,你不觉得难为情我还替你不好意思。放了这么多废气,你能不能说点儿有用的?你想说什么?”
唐笑纯噌地站起来,尖着嗓子喊:“孟露,你个死贱人!谢亦清是我男朋友,你离他远点儿!”
我亦站起来,手里拿着杯子,准备忍无可忍时送她些水喝,“唐笑纯,你不像蠢人,你是真的蠢!捧着一坨大便当巧克力,还怕别人来抢,视力和嗅觉都堪称极品!你愿做屎壳郎没人拦你,请便!恕不奉陪!”
我也受够了,忍着忍着再忍着,终于骂了出来,扭身就走,走的时候被沙发椅绊了一下,伸手一推,竟远远地甩了出去。咣当,不知道撞了什么。
后来,同事告诉我说,他们找唐笑纯赔偿。那家伙傻大气粗,又不肯丢面子,结果被狠狠地敲了一笔。
我第二天就走了,坐上回学校的火车,要开始我最后六个月的大学生活。但我记住了唐笑纯的一句话:
你知道留京和打工的区别吗?
谢亦清没再给我电话,我终于知道这一切真的起于一个误会。他的勃勃雄心,亦只有唐笑纯可以完成。
回到学校,发现公子润在学校里忙活,段姜却没回来。据说她的毕业论文要在上海写。
“你怎么回来了?”我问公子润。
“不许吗?想回来就回来了。”公子润看起来有些沮丧。
我们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只是相对好些或不好些。
“你呢?工作找得怎么样?”公子润显得有些疲惫,完全没了上学期的神采飞扬,“看起来你气色不太好,跟人吵架了?”
“不怎么样。没找到,没消息。”我同样沮丧,“不过实习而已,我不喜欢在宾馆伺候人,做不了。”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公子润说。
“你不和三爷他们喝酒去吗?”我笑着,以为他说的是学校食堂。
“我请客,去校外喝酒。”公子润笑着靠近我,把胳膊搭在我肩膀上,离得很近。闻着相同的沮丧气味,我忘了羞怯,只觉得大家是一条船上的难友,不自觉地点点头,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刚答应下,就看见公子润一贯整齐的头发有些凌乱,“你头发乱了,梳梳吧。”我随手从兜里掏出宾馆顺出来的梳子递过去。
“你连牙都不刷,怎么还带梳子?”公子润不愧是公子润,心情一好就翘尾巴。
“不可以变吗?”搁在过去我是一定要损回去的,现在只能郁郁地回一声了。
大四就像一台加速的搅拌机,让一切都脱离了秩序。我们一只脚踏进社会,一只脚还在学校,生生地被分成两半,天生就有无所适从的惶恐。
公子润看了我一眼,没了嬉笑的样子,“怎么了?”
“没事,找不到工作心里比较烦。”
“一起喝酒吧。”
好主意。
学校门口有条路直接和海滨公路相连,一直走就是一个小型的海滨浴场。这条路靠学校的一端,两侧开满了烧烤店和录像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