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落叶满宫墙(21)
贵妃回击得很冷静:“侯充容在我照看下安安稳稳地生了三公主,你把邱美人照看成啥样了?”
这时候我就不得不“哎哟”几声装不舒服转移她们的注意力,才能止息她们的战火。
在幸福中沉浸了没多久,贵妃提醒我,明年开春又该三年一次的选秀了,这回一定要好好挑人,别再把周宝林那样坏心眼儿的挑进来。
我呆了一呆,说好。
我是贤后。我是贤后。我是贤后。
默念三遍之后,我向皇帝提起了明年选秀的事。
“选秀?”皇帝想了一下,“取消吧。”
我愣了:“可以吗?”
皇帝扔下折子,把我拉进怀里:“你已经有两个儿子,如今又有了身孕,还选别人进宫做什么?”
我仍不敢相信:“真的可以吗?”
皇帝忽然笑了一下,把头埋在我脖子上吻了一阵,然后在我耳边用低哑的嗓音道:“朕问过太医,过了头三个月就可以。”
大皇子知道我肚子里有个小生命,也喜欢好奇地摸摸我的肚子。有次他问我:“母后,你有了亲生的孩子,会不会不喜欢我和弟弟了?”
大皇子得了我直言不讳的真传,我很喜欢,告诉他:“母后尽量不偏心好不好,但母后也是第一次给你们当娘亲,你是老大,如果母后做的不好,你就告诉母后好不好?”
大皇子郑重地点点头:“儿臣会监督母后的,等弟弟出生以后,母后不可以偏心弟弟,也不可以不爱弟弟。”
“等等,为什么是弟弟,母后想要个乖乖的小公主啊,你知道母后为了你们俩臭小子操碎了多少心吗?你给我把话收回去!”
大皇子大叫着跑开了:“不要,就要弟弟,弟弟好玩儿,妹妹不好玩儿。”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要逼着大皇子把话收回去。
我在三年之内接连生了两个儿子,每天被四个臭小子吵得头痛欲裂,幸好皇帝对大皇子的课业很上心,否则我更是欲哭无泪了。
我每天就对别人的小公主流口水,啥也不给自己儿子做了,尽做些小裙子小绣鞋给大公主她们送去。
皇帝见我可怜,就说:“要不不喝药了,咱们再要一个公主。”
我立即恐惧地疯狂摇头,要是再来一个小子,我就没法活了。
我与皇帝最常做的事情还是在灯下,他看书,我绣花。
皇帝有时会说:“下辈子朕只愿做个穷书生,你是个小绣娘,咱们做一对平凡夫妻,还像这样,我看书,你绣花。”
“穷书生?”我歪头笑道,“那我绣花养你呀。”
皇帝也笑了,然后握住我的手:“怎么都好,只要是朕先遇见的你。”
太后最喜欢承安,因为他居然长得越来越像骆王。只能说幸好承安不是我亲生的,否则真有些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意味。
承安十三岁的时候也长成了一个鲜衣怒马的明亮少年,我叫他去西南看看平远伯,他居然趁机游历天下了两年才回来。
承安回来那天,我的侄女儿萧念念正在宫里陪我做针线。
念念是二哥哥与华安郡主的独女,像我小时候一样,也痴迷刺绣,虽然才十三岁,已经绣得十分像样。
承安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游历天下的见闻,最后说到他去了北地。
他说骆王一直驻守在北地,那里的百姓现在生活得富足安定。
他说骆王有一把宝剑叫油米剑,钟灵毓秀,又杀敌无数,只因剑是用灯油和大米换的,所以叫了这么一个质朴的名字。
他说每年重阳节北地都要举行一次天下刺绣博览会。
他说骆王在北地的王府里种满了花儿,说着承安问我:“母后你猜是什么花儿?”
我正发着愣,迟疑着说了“牡丹”。
承安笑道:“不对,是红梅,骆王叔说世间只有傲霜斗雪的红梅最美。儿臣也觉得雪地里的红梅最好看,像母后一样好看。”
我愈加怔住了,却听念念摇着我的手道:“姑母,我也要去天下刺绣博览会。”
承安笑意盈盈地看着一袭红裙的念念:“你嫁给我,我带你去。”
念念笑着扬起了头:“好啊!”
承安笑的更加开怀:“那我就带你去瞧骆王叔珍藏的一幅吴山居的《江南秋雁图》,据说是镇府之宝,我瞧不明白,你若去了一定能看懂。”
我终于还是没忍住落下泪来,我那副绣图原不值得他这般珍藏。
大雁是忠贞之鸟,我这一生,却爱了两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