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快醒醒/只怪圣僧太妖孽(28)
“听、听过一点。”我吞了口口水,决定装疯卖傻:“但我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越描越黑啊。”顷刻间,笑意盈满了那双凤眸,仿佛满天星斗溶于其中。
我:……
当然,除了雌性生物爱慕暧昧的目光外,还有雄性生物嫉妒敌意的目光。各种眼刀自西面八方而来,以我与希音为中心,乐此不疲地做着抛物运动。
我虎躯一震,浑身恶寒阵阵,蹭蹭希音道:“圣僧啊圣僧,不如我们回去吧?”话音刚落,两名彪形大汉摇曳多姿地路过,顺带留下了四道刀光剑影、寒芒凛冽的目光。
希音爽快地搁下茶钱,道:“好。”
我望了望那间“有凤来仪”古董店,纠结道:“那小月……?”
“小月进去两个时辰却还不见出来,显然是早已从别溜走了。如此敏感的时刻,她身为桑沐云的贴身丫鬟却单独离开桑府许久不归,定会招人怀疑。不如先打探打探这家古董店是什么来历,明日易装再来。”
我奇道:“易装?”
“虽不知那幕后之人下蛊意欲何为,但你我以医病为由进入桑家,小月定会事先知会他。说不定,她此行恰是来通风报信的。若想入内查探究竟,必得易装,掩人耳目。”
“那该如何易装?”我略略脑部了话本中乔装改扮的桥段,道:“是不是要扮作络腮胡子、江洋大盗那般?”
希音扶额失笑,道:“江洋大盗?你想被请进官府吗?不必那么麻烦,只消你恢复女装,我稍作乔装便可。”
***
入夜,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房里杵药。当然不是解药,而是给桑沐云的安胎药。
桑沐云已怀孕一月有余,除了我与希音,桑府上下无一人知情。也不知希音有没有告诉藏龙隐凤,他即将升级成为父亲这个不辨是喜是忧的消息。
今日我们回来时,毫无意外地再次目睹了初次入府时所见的那一幕——桑沐云痴痴傻傻地站在院子里,目光若游离若专注地凝望某个方向。林铮走到她面前,温文尔雅地行一礼,温柔道:“小生林铮,仰慕桑小姐多时,愿倾心与小姐相交。”
她的眼中是空洞与迷茫,若带几许惊慌。而他,却是万般深情缱绻,浓郁得化不开去。
我欷歔不已,深以为事情发展到如此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其原因在于他二人之前太不勇敢,不敢直面惨淡的人生和淋漓的鲜血。
若他二人一开始便向高堂坦白情意,虽必遭棒打鸳鸯,但多半会像《西厢记》中崔莺莺与张生那般,经过一番曲折离奇的深入斗争,最终得以花好月圆,有情人终成眷属。
再者说,林铮乃是有才之人,人品又好,所谓怀才即像怀孕,日常数久总能被人看出来。即便他今科不中,下科、下下科、下下下科……总有一科能高中,成为张生的可能性委实不在小数。
然,有些时候,谎话一旦说了,即便不愿意,恐怕也要一直圆下去。
倘若林铮现在跑去告诉桑老爷,我跟你女儿早就郎情妾意、暗通曲款、巫山云雨了……这要教桑老爷情何以堪啊以堪,只怕会恼羞成怒将林铮乱棍打出。
可若是不说,有朝一日桑老爷发现自己女儿怀孕了,难道要向众人解释说:“有一日小女梦见波浪滔天、金龙撞怀,第二日便诊得喜脉”吗?
嗳,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真真是个进退两难,纠结煞人!
思前想后,我决定不能这般独自纠结下去,要与希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遂放下药杵,披衣起身。
推门而出时,一抹瘦削的身影不期然映入眼帘。只见小月手捧食盒,正朝桑沐云的厢房走去。
我心头一紧,出声唤住她:“小月姑娘。”
“戒忆师父,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她停下脚步,不着一丝慌乱地望着我。
演技派啊演技派。
我笑眯眯道:“你这是要去哪里?你家小姐今日身体如何了?”
小月道:“没有多大起色。傍晚时分圣僧给小姐诊脉,说是再观察观察。这会儿小姐刚刚小睡醒来,奴婢热了木瓜炖血燕给小姐送去。”
“是吗?好巧啊好巧。师父说了,每日应密切关注桑小姐脉象变化,以便他开出药方尽早治好桑小姐的病。是以,他方才命我再去给桑小姐切个脉,回头向他汇报。”我搓了搓手,和蔼可亲与她道:“那……我同你一块儿过去吧。”
小月略有些狐疑地望我一眼,我镇定而淡定地微笑着。她为难道:“可眼下夜已深沉,师父……恐怕多有不便。”
我说:“阿弥陀佛,出家人四大皆空,入目皆是浮云与幻相。敢问小月姑娘,是礼节重要,还是桑小姐的病情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