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奴(60)
岳鹏举涨红了脸:“姐姐,我从来不去的。”
“嗯,这才是好男儿。”花溶异常开心,从小到大所识之人,除了自己的穷秀才父亲外,那些稍有钱财权势的亲戚,无不三妻四妾,狎妓、逛窑子是寻常事,见岳鹏举年纪轻轻,虽在军营,却异常克制,洁身自好,心里很是安慰。
花溶去将屋子里,九王爷平素派人送来的一些干果、小吃全拿来摆在桌上,待要招呼他吃,但见他手上拿一样东西,问他:“鹏举,你拿的什么?”
岳鹏举这才想起来,立刻将一小块黄澄澄的金子递过来。历次作战得到的赏赐,他总是分文不留分给众将士,这一次得到的100两黄金,也全部分给属下,因惦记花溶寄人篱下,就留下五两,带给她。也不知从哪一天起,就意识到,她孤苦一人,无依无靠,自己一定要照顾她,让她生活安乐。
花溶拿着金子看看,笑起来,很是意外:“呵呵,我不需要钱。”
“姐姐,拿着吧,现在乱世,铁钱买不到什么东西了,如果离开相州,你会用得着的。”
这倒是真的,本朝通用的是铁钱,但铁钱很重购买力又不强,乱世凋敝,物资奇缺,用黄金买东西,自然要好得多。
除了种家庄的生活,生平第一次收下男子的钱财,仿佛是养家的费用,花溶心里一阵温暖,嫣然一笑:“以后,你都养着姐姐么?”
他认认真真地点头:“嗯。我们一直没有家,等时局稍微稳定一点,我去寻一个安静地方买栋小屋,姐姐就不用东奔西走了。”
花溶本是随口一问,但见他回答得如此认真,绝非信口敷衍,很是感动,一时倒说不出什么,听得泡茶的水咕噜噜开了,就给他倒一杯茶:“你喝喝这个,看好不好喝?”
岳鹏举多年戎马生涯,现在如此安静地两人对坐,但见她素手烹茶,心里又是一跳,接过茶一口喝干了,说不上什么滋味,急忙把茶杯放在桌上,但觉得仿佛是梦里无数次渴望过的家的感觉,温暖而又平静。
花溶没发现他的异样,微笑着问他:“鹏举,你这些年在外,无人照顾,也该成家立业了,九王爷赏赐你歌姬,怎么不要?”
本朝法定结婚年龄为男子十五岁,女子十四岁,岳鹏举快20岁了,他别无亲眷,花溶视他为亲弟弟,也曾为他考虑这个问题,但一来自己无力替他娶亲,二来他常年在外,现在因为军功,有些赏赐,是以就开始关心他的婚姻大计了。
岳鹏举听得她问,红了脸,只是摇头。
花溶以为他不好意思,再说赏赐歌姬做妾这种事情,她自己也是不以为然的,只道:“也罢,我弟弟文武全才,以后姐姐帮你留意着那些才貌出众的良家女子……”
岳鹏举忽道:“姐姐,你不用替我操心,这些事,也不急。”
“呵呵,也行,等杀退金贼再说。”
说到杀敌,岳鹏举精神就来了,两人谈论了一会儿外面的情况,花溶越听越是心惊,看样子,金军马上就要全线南下,岳鹏举的看法跟鲁达几乎完全一样。
“鹏举,你们什么时候再出发?”
“估计三天之后。”
只得三天停留?花溶甚是失望,心中的烦恼不讲憋着,讲了也没用,岳鹏举即将开拔,只徒让他担心而已。
岳鹏举见她神色不安,欲言又止,立刻道:“姐姐,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他这一问,花溶再也忍不住,低叹一声,把秦大王寻上门来的事情简要讲了一下,只九王爷提亲的事情没说,因为九王爷既然亲口说是许才之“自作主张”,短时间内,显然他不会再有什么举动的。
岳鹏举但听得秦大王居然还寻上门来,早已忍无可忍,怒道:“姐姐,别怕。我会打发他的。姐姐,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花溶心里一松,笑起来,柔声道:“嗯,有你在,我不怕。”
这一晚,也不知是不是和岳鹏举说出了忧心事的缘故,花溶睡得分外香甜。而岳鹏举却刚好和她相反,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他本来无牵无碍的一个人,但想起姐姐孤身在相州,又是女子,凡事多有不便,如此也不是长久之计。
第二天一早,他起床练习了一会儿枪法,吃了早饭,只向花溶说一声,就换了便装出去了。本来,秦大王既然已经上门,自然会找上来,但他却没有时间等他自己上门。他已经决定,在自己离开之前,一定要替姐姐把这件麻烦事情先解决了,躲避不是办法,就不如面对。
因为战争,相州城也失去了往日的繁华,但因为九王爷驻军于此,倒还带了几分气象,城里人来人往,人心惶惶,大家都在议论着金军南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