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奴(181)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原是男人生命中一等一的奇耻大辱,这一口气,如何咽得下去?当下暗悔自己冲动,心下一合计,不寻机杀了岳鹏举,怎能消得心中之愤?
中午,他也不去吃饭,一位尊他为“老大”的小兵给他捎回来两个馒头,他胡乱地啃了几口,还没吃完,就听得门口有人问:“秦尚城在哪里?”
他听得是岳鹏举的声音,大步走出去:“小兔崽子,你找老子作甚?”
岳鹏举一挥手:“你们先下去。”
众人退下,屋里只剩下二人,秦大王瞪着他,见他竟然带了一包礼物,并两锭银子。
岳鹏举放下东西,先深深行了一礼,秦大王见他行此大礼,怒道:“你搞什么鬼?”
岳鹏举又一拜,才道:“多谢你救了我姐姐。要不是你,也许我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臭小子,你既然知道她是你‘姐姐’,为何对她动了歪念?”
“不!秦大王,你应该知道,她不是我姐姐!我只是出于习惯,喜欢这么叫她。姐姐不喜欢你,而且,已经决定嫁给我,所以,请你不要再继续纠缠。”
秦大王抓起那包物事狠狠往他脸上砸去:“臭小子,你这是拿路费打发老子?”
岳鹏举并未躲闪,坦然道:“是。我认为你没有必要再留在军中,那样,对你,对姐姐,都不好。如果你真喜欢姐姐,就该替她着想,而不是令她为难。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你若有需要,一定赴汤蹈火,回报于你。”
秦大王哈哈一笑:“岳鹏举,你知道老子最恨的是什么?”
“什么?”
“当初没有在岛上将你一刀杀死,才有今日夺妻之辱。”
岳鹏举见他双眼血红,目露凶光,知道和这痴汉已经再也无理可讲,只平静道:“秦大王,你若有什么,只管冲我发泄,但不能伤害我姐姐分毫,否则,我绝不饶你。”
“岳鹏举,我也告诉你,若花溶嫁你,我此生一定不会让你二人过上一天安宁的日子!”
岳鹏举摇摇头,转身走了。
这一日的晴光,仿佛预示了帝国的喜事,可朝阳只露了一下脸,就隐匿了,阴风阵阵,辰时一过,竟下起雨来。
应天府成了临时的“皇宫”,登基大典就在这里举行。
宋国唯一逃脱金人追捕的嫡系王子,九王爷赵德基,就要在这里登基为帝了。
花溶临时奉命,要和许才之等贴身保护官家安全登基。花溶自然不能推辞,便穿了戎装,和众人一起待命。
应天并不大,一道隔城将城区分为南北两个部分,四道城门分别是延和门、昭仁门、顺成门和回銮门。新帝的登基仪式在府衙举行,另外在府衙的东楼,临时修筑了一个不大的圆坛。
天刚晨曦,九王爷戴前后各垂12串珍珠的平天冠,身穿青衣薰裳,腰系金龙凤革带,脚穿红袜朱靴,在礼仪使的引导下,登上圆坛。
老将宗泽等人在外,来不及赶回,其后跟随的只有张邦昌、黄潜善、汪伯彦等人。古人一般认为天圆地方,圆坛象征着上天,其正北方设立一个昊天上帝的牌位,下面铺设蒿秸。皇帝是人间的主宰,世人创造了天神,而天上的昊天上帝就是众神的主宰。圆坛的东、西方分别设有太祖和太宗的牌位,下面铺设蒲席。
九王爷登坛以后,毕恭毕敬地向昊天上帝和祖宗叩头,然而叉手恭立,由礼仪使代表皇帝,向昊天上帝和祖宗宣读册文:“嗣天子臣赵德基敢昭告于昊天上帝及祖宗之灵。金人内侵,二帝蒙尘,宗社无主。臣德基以道君皇帝之子,钦承大位,以中兴于宋。”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封妃宫宴
礼仪使宣读完毕,九王爷——现在的新帝伏地恸哭。
堂下文武百官,四品以上大员立刻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接着是宣读即位赦文,又宣读黄潜善任中书侍郎(副宰相位)、汪伯颜为枢密院副院长,文武百官皆加封一级。
轮到后宫妃嫔时,那些着力贡献了美女的豪族一个个皆屏息期待。只听得新帝朗然道:“朕退朝后,便习字读书不辍,又性不喜与妇人久处……”大意云云就是说如今朝廷经费紧张,每加封一个名号,就要多开支钱财,国家维艰,君王本人不是享乐的时候,希望嫔妃们共体时艰。
新上如此清心寡欲,堂上一众大臣直呼我主英明。中国历来的传统,“不好女色”,原也是衡量一个君王是否英明的软性指标之一,大臣们仿佛从这一决定里,看到了帝国的希望,不禁喜出望外,奔走相告。
一众妃嫔自然对这一决定异常失望,尤其是床帏之乐时得他情话许愿的张莺莺、潘瑛瑛,更是大失所望。好在所有人等都无封赏,大家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但大家也都明白,皇后大位,只怕是属于即将待产的潘瑛瑛了,只要她生出皇子来。